什、什么?
他在胡说八道什么。
苏萦怀呼吸不畅,他啪的一巴掌盖在那四个字上面,好像那不是“喜欢哥哥”而是“全文背诵”。
不对,他那么大反应干什么?朋友之间互相表达喜欢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苏萦怀冷静三秒,挪开手,轻咳一声,状若镇定:“好、好了,我知道了,你继续画你的。”
李望月没有动,他静静地注视苏萦怀。苏萦怀双颊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绯红又有复原的趋势,随即他被苏萦怀强行扳过脑袋,本子也被翻回上一页未完成的风景画。
“不许看我,画。”苏萦怀故作恶声恶气地指使李望月。
李望月不舍地用余光瞥了眼苏萦怀,接着画画去了。
苏萦怀舒了一口气。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不适合再看李望月,所以苏萦怀挪动身体换一个方向,面对树干找事情做转移注意力。
一时间,李望月认真画画,苏萦怀扒拉草地,各做各的,谁也没有打扰谁。
早上的暖阳打在白纸上,李望月画到最后一个角落,他全神贯注,外界的动静都被他隔绝开,眼看就要画完。
酥酥麻麻的痒意爬上李望月的手臂,刚开始,他以为是错觉,直到感觉有种蠕动的触感,他才抬起头来看自己的肘部。
一条黑色毛茸茸的虫子正在李望月的手上艰难地爬行,像是知道有人在看它,虫子撅起前半条躯体,与李望月来了个沉默的对视,头上的触角在空中胡乱挥舞。
见李望月的反应淡淡,苏萦怀撇撇嘴,徒手捉起这条无辜的虫子,把它放回树干上。
“你怎么不怕,我那些同学怕得不行,每次他们惹我生气,我就会找一条大虫子吓他们,他们都要被我追两条街,边跑边投降。”
李望月歪着头,听完苏萦怀的话,抓过他的手,轻轻覆在虫子待过的皮肤。
苏萦怀:?
这是什么意思?
李望月弯起他的手指,用指甲刮了刮,跟挠痒痒似的。
苏萦怀明白过来了,好笑地替他挠着那里,嘴上嘟囔:“真的是,不能自己动手吗,非要用我的手。”
然后他在对方直勾勾的目光里越说越小声,最终消了音。
微风轻拂,两个少年挨坐树下,静谧美好。
距离开学只剩下一周的时间,苏萦怀的暑假作业已经做完。他天天早出晚归,爸妈差点以为他早恋了,还好解释过后,爸妈终于相信他是去找一个男生。
夏日可畏,苏萦怀好几天没到室外玩,蠢蠢欲动。然而骄阳势头正盛,铆足了劲释放威力,东城摇身一变成了大型烧烤架,每个人都是架上的一块肉,就差撒点调料就可以出餐了。
即便如此,苏萦怀仍耐不住性子,硬是拖着李望月出门,美其名曰晒晒太阳补钙。两人在宿舍楼下找了一棵最繁茂的树,往树荫下一坐,开始给李望月念起前天极力推荐的书。
这本书叫做《世界未解之谜》。
他特意把这本书带到福利院,假模假样地装忘记带回家,结果两天过去了,这本书在李望月书桌上的位置动都没动过。
苏萦怀干脆当一回说书人,按着李望月听他读书。
少年人的声音清脆爽亮,带着读课本的那股抑扬顿挫的劲儿,硬生生灌入耳中,让人无处可逃。
李望月盘坐在地,微微侧首,垂眸安恬地望着苏萦怀,一副听得非常认入迷的样子。
倏地,头顶上方响起一阵巨大的蝉鸣,音量轻而易举盖过苏萦怀的声音。苏萦怀拧紧眉头,不悦地看向树梢。
可恶,居然妨碍他给好朋友培养共同爱好。
苏萦怀当场撸起袖子就要去捉它。
他不是没爬过树,在学校里苏萦怀就曾经和一个同学比赛,看谁爬得高。爬到半途被路过的老师制止,双双拎去办公室教育了许久,因此他还一直惦记着和那个同学一决高下。
可惜对方在老师的一句“下次再爬通知家长”的恐吓中丢盔弃甲,说什么也不肯答应苏萦怀的挑战邀约。
苏萦怀自认为爬树技巧不错,他仰着头站在树底下观察片刻,发现了作案蝉只。他拍了几下李望月的肩膀,手指向离地三米左右的一根树枝。
不算高,他到过更高的树桠,这对于苏萦怀来说小菜一碟。
“李望月,快看,蝉在那,我这就去把它捉下来,你在这等着我。”
说罢,苏萦怀一脚蹬上树,两只手紧紧攀住树干,动作轻巧地往上爬。
平时总是一脸淡然的李望月此时眉头微蹙,视线追随着苏萦怀的落足之处。
苏萦怀身体轻,三两下就爬到了蝉所在位置下方。越是靠近它,那阵鸣叫越是刺耳。
吵死了。
为了自己的耳朵不受折磨,苏萦怀加快了动作。他夹紧双腿,脚卡在树上的一个被砍过的枝桠口,一手抓着树枝。
那根树枝不算粗壮,苏萦怀尝试够着拉上它。他用点力压了压树枝,估摸着还算稳当,可以支撑他爬过去。
于是苏萦怀整个人攀在那根看起来有些脆弱的小树枝上,慢慢地挪动身体,伸手眼看就要捉到这只震耳欲聋的蝉。
下一秒,苏萦怀听到了后方传来清晰的咔嚓声。
李望月猛地睁大眼睛,伸出双手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