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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Chapter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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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来怔住了,手机差点从手中滑落,走廊尽头,一位护士推着药车经过,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中格外刺耳,他没想到,这句话会以这么轻的声音、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被扔到自己头上,不是在争吵的高潮,不是在情绪失控的瞬间,甚至不是面对面地说出来的。

不是争吵,不是情绪失控,没有愧疚,没有解释,没有任何情感的起伏,仿佛这只是一个早已确定的结局,只是等待着宣判的那一刻,像是他根本没有被允许参与这个“结束”的决定,像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他所有的挣扎和等待都成了徒劳。

“理由呢?”他的声音很轻,带着近乎沙哑的喘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让每一个字都变得艰难,“我在纽约照顾我妈,手机都不敢关机,你却一个人决定了到此为止?”这句话里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委屈和不解,太多想要争取却无力挽回的无奈。

“没有理由,如果你非要问……”许天星低声道,声音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像是冰面下的暗流,“是我早就知道,我们走不到最后,所以干脆就别开始。”

这句话里藏着太多的故事,太多的自卑和恐惧,太多许天星从未对顾云来说过的心事。那些站在餐厅门外不敢进入的犹豫,那些看着顾云来光芒万丈而自己却站在阴影中的自卑,那些对未来无法确定的恐惧,都浓缩在这简短的一句话里,他说完这句,就挂断了电话,干脆利落,不给顾云来任何反驳或挽留的机会。

顾云来看着屏幕黑掉,手机还紧紧握在手中,屏幕上映出他苍白的脸和充血的眼睛,他的母亲还在病房里昏睡,输液管连着她苍白的手臂,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提醒着生命的脆弱和无常,他自己连呼吸都不敢太响,怕打扰病房的平静,怕惊醒那个他唯一能依靠的亲人。

可他从没像此刻这么想摔碎手里的手机,想大吼大叫,想把所有的痛苦和不甘都发泄出来。但他只是坐在那里,任由痛苦像潮水一般淹没自己,却不发出一丝声音。

那一晚,纽约的风格外冷,从医院的窗缝中钻进来,带着城市特有的喧嚣和寒意。他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打开聊天记录,把自己之前发的那句话翻出来: 【我妈妈住院了,你等我,好吗?】

那时他在机场,急着赶往母亲的病床前,手指在键盘上匆忙地敲打,来不及多说一句,来不及解释清楚,只能留下这简短的一句请求,那时的他以为这只是一次短暂的分离,以为等自己处理完这些,回头还能把人拉回来,还能继续那场未完的表白,还能有无数个共同的未来。

顾云来抬头看向窗外,纽约的夜空被城市的灯光染成了深紫色,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偶尔闪过的飞机灯光。

顾云来的母亲醒来那天,是清晨六点,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进病房,在白色的床单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窗帘边缘,勾勒出一道柔和的金边,病床上的女人睁开眼时,顾云来正坐在床边,整夜未眠,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眼下是厚重的青黑,脸颊因为缺乏睡眠而微微凹陷,但依然保持着挺直的坐姿,像是怕一松懈就会倒下。

她眨了眨眼,目光慢慢聚焦,辨认出儿子疲惫的面容,虚弱地笑了一下:“云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顾云来点头,轻轻握住她的手,那只曾经柔软温暖的手,如今因为病痛和年龄而变得干枯而脆弱,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清晰可见:“妈,你醒了,我一直在。”他声音哑得厉害,但仍旧努力让自己笑起来,在这个笑容背后,藏着的是连日来的焦虑、疲惫,还有那通电话带来的心碎,但这些他都没有说,也不会说。

医生过来检查,确认病情稳定,心律已经恢复正常,可以在几天后出院,顾云来站在一旁,认真地听着每一项指标,每一个数据,仿佛这些冰冷的数字是他唯一能够抓住的确定性。医生离开后,他站起身,走出病房,仿佛整个人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

但没人知道,他走进休息室的那一刻,几乎是撑着墙壁才稳住脚,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像是一棵被风吹得太久的树,终于支撑不住了。他靠在墙上,深深地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那种透支的疲惫感像潮水一般涌来,淹没了他所有的力气。

林星澈拎着食物回来,这段时间,她和顾云来一起陪着顾云来的妈妈,帮着他处理公司的事情,一切都有条不紊,医生的嘱咐被记录下来,药物被整齐地分类放好,康复计划被详细地安排在日历上。

唯一不对劲的,是顾云来,他本来就瘦,这几天几乎没怎么睡,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眼睛深深地陷在眼窝里,眼下是化不开的青黑。

林星澈她看着顾云来机械地完成每一项任务,看着他对母亲露出那种勉强的笑容,看着他在以为没人注意时,眼神放空,陷入某种无法言说的痛苦中,但她什么也没问,只是安静地承担起更多的责任,给他留出喘息的空间。

直到出院第三天,他终于病倒了,那天早上,林星澈去顾云来的房间叫他吃早餐,却发现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纸,额头滚烫,她慌忙叫来医生,检查后确认是身体因为长期透支而崩溃。

高烧,脱力,整个人陷进病床里不醒人事,医生留下了药物和注意事项,林星澈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得到,这不仅仅是身体的疾病,更是心灵的透支。

在那些昏迷的时刻,顾云来偶尔会说些模糊不清的梦话,有时候是工作上的事,有时候是对母亲的担忧,但更多的时候,是一个名字,一个林星澈听着有些熟悉,却又说不上来是谁的名字。

等他醒过来时,天色微暗,窗外的阳光已经变成了柔和的橙红色,为房间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他微微动了一下,床单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林星澈立刻回头,目光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

“你终于醒了。”她轻声说,“烧了整整两天。”她的眼睛里带着心疼和担忧,递过来一杯温水,轻轻扶着他坐起来。

顾云来闭着眼,嘴角动了动,像是想要扯出一个笑容,却没有成功:“我没事,就是太累了。”他的声音干涩而虚弱,却仍然试图维持那种一贯的从容。

林星澈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该不该问出那个问题。最终,她还是忍不住问:“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顾云来不是那种会被工作压垮的人,也不是会被家庭责任击倒的人,一定有什么别的事情,某种更深层次的痛苦,在折磨着他。

顾云来没有睁眼,仿佛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他的嗓子像被烧过,声音干哑到几乎听不清: “……没什么。”

林星澈低头,轻轻把水杯放回桌上,水面微微晃动,反射着窗外的暮色。她的声音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你要是不想说,就别说,但云来……别一个人扛着。”

再后来,时间将一切悄悄归还原处,聊天记录被清空,微信好友删除,社交媒体上的互动消失,仿佛他们从未相遇,从未靠近,从未在彼此的生命中留下任何痕迹。

他们谁都没再提起彼此,但也谁都没真正忘记,那些共同的时刻,那些眼神交汇,那些心跳加速,那些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瞬间,都成为了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只在某个特定的时刻,某个特殊的场景,才会悄悄浮现,然后又迅速隐没。

那段时间像是人生里按下过的一场快进,浓烈、急促、真挚,最后却只留下一场安静的沉默。像是一场盛大的烟火,绽放得耀眼夺目,却也消逝得迅速彻底,只留下夜空中一点点残存的余烬,心中那份难以言说的失落与怅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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