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艾莉,“黄林翰的手还虚拢在她肩头,她退后。
“李苏赫该等急了。“她珊瑚色唇膏像沾了晨露的芍药。“这是新的并购方案,我是来送文件的。该回了……”
手机在包里震动。不用看也知道是李苏赫。
茶水间传来的笑声将她惊醒。斜阳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办公桌上切出明暗交错的光斑。
“李主管。“助理端着咖啡杯站在隔断旁,白瓷杯沿洇着淡淡口红印。李艾莉这才发现显示屏早已进入休眠,黑色镜面倒映着自己苍白的脸。
“有我能帮上忙的吗?“助理的指甲轻轻叩击杯壁,薄荷色甲油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不用。“李艾莉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像被砂纸打磨过的玉器,“方案还要改。“
“艾莉姐,你一个法律系的高材生,怎么会珠宝设计?”
“自幼跟爷爷画画,擅长设计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设计部的活也让你揽了,她们该要有怨言了。”助理的笑声更放肆了些。
今晨李苏赫的斥责犹在耳畔,字字如刃:“这就是获奖才女的水准?“
打印机突然发出嗡鸣,惊得她手指一颤。A4纸徐徐吐出,还带着余温的设计图在掌心发烫。落地窗外,城市正被晚霞浸透,云层翻涌如血。
叩门声惊散了浮尘。
“进。“
李苏赫的嗓音裹着冰碴,却在她推门的瞬间融成某种粘稠的质地。他倚在真皮转椅上,银灰西装剪开半室斜阳,领带松垮地垂着,露出喉结下一粒淡褐小痣。
“新方案。“她将文件搁在檀木桌面,紫檀香混着雪松尾调扑面而来。
钢笔尖在纸上划出裂帛之声。李苏赫忽然轻笑,指节敲击着某处设计图:“凤凰尾羽要七根。“
“什么?“
“传说凤栖梧桐,尾羽每千年生一根。“他起身逼近,袖扣折射的冷光晃得她眯起眼,“七根,才配得上永恒。“
太近了。李艾莉后退半步,鞋跟撞上青铜摆件发出闷响。他身上的沉香突然浓烈起来。
“李总若是要神话考据,该去民俗研究所。“她听见自己声音在抖,“这里是珠宝设计。“
钢笔重重掷在案上,墨汁溅上她手背。李苏赫掐住她下巴的瞬间,百叶窗外忽然响起急促脚步声。他指腹的温度烫得惊人,却在触到她唇角时骤然撤离。
“重做。“
霓虹在二十八楼窗外流淌,整层楼只剩她工位的顶灯亮着。李艾莉盯着屏幕上的凤凰图腾,尾羽在PS笔刷下扭曲成嘲笑的弧度。
茶水间的自动贩售机发出嗡鸣。冰镇咖啡滚落时,她想起上月雨夜,李苏赫也是这样将易拉罐贴在她发烫的额头。那时他黑衬衫浸着雨水,说如果她是凤凰愿要做她的梧桐枝。
“又在加班?“
黄林翰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他倚在门框上。作为公司合作方,最近他总爱在深夜巡视。
“马上就走。“李艾莉快速保存文档。
“听说你今天被训了?“他踱到身后,古龙水混着烟味笼罩下来,“需要帮忙吗?“
黄林翰的手正搭在她椅背上。李艾莉猛地起身,膝盖撞上抽屉发出巨响。
“小心。“
黄林翰扶住她,腕表贴着她后腰,秒针跳动如倒计时。
“李艾莉?“
李苏赫的声音破开尴尬。走廊应急出口的绿光勾勒出他修长的轮廓,黄林翰退开半步。
直到黄林翰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李苏赫才扔来件西装外套。
雪松香混着未散的体温,将她裹进外套里。他总爱把外套披在她身上,说这样染上的香气能留久些。
“七根尾羽...“
“什么?“
“我说你的设计。“他转身拿了杯咖啡,安全通道声控灯随着脚步次第亮起,“第七根尾羽要缠着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