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不该困在荆棘里。“她抽走他指间的手绘笔。

晨光透过香槟色纱帘漫进来时，李苏赫正在系领带。铂金袖扣折射的冷光掠过李艾莉的眼皮，她蜷在埃及棉被单里，看着那道修长影子在地毯上拉出锋利的弧度。

“梳妆台抽屉。“他的声音裹着雪松香，“密码是你住进来的日期。“

李艾莉赤脚踩过波斯地毯，抽屉里黑卡泛着哑光。肩胛的隐隐作痛。

“李总怕是记错了。“她将卡片抵在描金桌沿，“上个月给画廊的投资，资金已经打到我账上了。“

“卡上的钱，是给你爷爷vip病房续费的，上次预交的钱已经用完了。“

落地窗外传来游艇启航的汽笛声，咸涩海风掀起窗帘。港口水面波光粼粼。

手机在此时震动，黄林翰的短信跳出来：【老地方见？】她熄灭屏幕。

“需要派司机送你去见黄林翰么？“他轻笑，腕表抵着锁骨泛起凉意，“毕竟......总得跟他把话说清楚……省得拉扯不清。“

玻璃幕墙倒映着黄林翰的脸。李艾莉搅动早已冷掉的拿铁，看着奶泡在杯沿凝结。第三次抬手看表时，终于望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踉跄着撞开旋转门。

“黄先生。“她改了口，“我们...“

“你身上有雪茄味。“黄林翰突然打断，镜片后的眼神，似乎猜到了她要说什么，“利古里亚海岸特供，每克价堪比黄金。“

“李苏赫昨晚在游艇俱乐部包场，对不对？“

海鸥掠过海港，李艾莉看着方巾在他指间簌簌而落。往日温润如玉的男人此刻像只濒死的蚌。她伸手去够糖罐，黄林翰却突然攥住她手腕。

“你不要以为他多金，是救世主……“他压低的声音，“那些给你爷爷注射的进口特效药...是我托了多少...“白瓷杯倾倒的刹那，李艾莉看见他眼里的不甘。

咖啡厅的落地窗上凝着细密水珠，李艾莉用银匙搅动卡布奇诺的奶沫，漩涡中心浮着块未融化的方糖。

“招标文件我已经...“她本想转移话题。可话被推门带进的风雪截断。李苏赫的衣袖扫过她后颈时，紫檀香混着雨水落在她耳后。男人径直拉开邻座高脚凳，皮革手套拍在黄铜台面上震得咖啡杯轻颤。

“黄总监来得真早。“李苏赫摘围巾时小指勾断了李艾莉的发圈，栗色卷发瀑布般泻在米白针织衫上。他捻着黑色丝带在指尖绕圈，仿佛那是招标会上至关重要的标书。

黄林翰的钢笔尖在合同上洇出墨点：“李总对这个项目看来也很重视。“玻璃幕墙外飘起细雨，李艾莉看着两个男人的倒影在落地窗上交叠。

玻璃窗外的街道传来急刹声。黑色迈巴赫后座。

“刚刚说完分手词了？”

“我们从来没开始过，哪来的分手……”她顿了顿说:“你刚刚有礼貌吗？”

李艾莉看着雨后的后视镜，在雨过天晴的阳光下折射出虹彩，耳边响起李苏赫的低语：“记住，小孔雀。“他缓缓地说，“真正的猎人，从不会让猎物看清陷阱全貌。“

“你以为的黄林翰是翩翩公子？可你不知……”

电梯门闭合的刹那，李艾莉数着楼层显示屏的红色数字。忽然电梯陷入黑暗。

“糟了，电梯故障了……”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电梯还是没动静。两人的手机也没电。

李苏赫突然扯松领带，金属扣撞在镜面墙上发出清响。她后退时高跟鞋卡进地缝，男人温热的手掌已经扣住她后腰。

“躲什么？“李苏赫的呼吸喷在她发顶，“不是要当普通朋友么？“警示灯骤然亮起，轿厢猛地下坠三寸。李艾莉撞进他怀里时听见皮带扣弹开的脆响，薄荷糖的凉意在唇齿间漫开。

电梯顶灯突然频闪，警示红光如泼溅的葡萄酒浸透轿厢。李苏赫的银质袖扣刮过不锈钢墙面，发出类似刀锋出鞘的颤音。李艾莉的耳坠在晃动中勾住他领带夹，碎钻划破空气时带起细小气流。

他屈膝，羊绒面料与丝袜摩擦出静电。李艾莉仰头看见安全镜里自己张开的五指在金属壁上抓出雾气，恍惚间镜中映出的却是黄林翰在咖啡厅擦拭眼镜的模样。

通风口灌进机油味的风，却吹不散纠缠的紫檀香与玫瑰香水。李艾莉的指甲陷进男人后颈时，轿厢突然剧烈震颤。李苏赫趁机扯开珍珠项链，浑圆的珠子滚落在地发出琴键般的脆响。当维修人员的脚步声穿透电梯门，他正把西装披在她身上。

金属墙壁沁着寒意，她的后背却像贴着烙铁。电梯井传来维修人员的呼喊。他忽然轻笑：“你说黄总监要是看见...“

顶灯忽明忽暗间，李艾莉看见安全镜里自己凌乱的衣襟。破碎的呼救声卡在喉咙，化作示警灯刺目的红。

当电梯重启的嗡鸣响起时，李苏赫正慢条斯理地替她系好腰带。

十一层会议室飘着咖啡的焦苦，李艾莉整理投标文件时发现扉页夹着根黑色丝带。李苏赫坐在长桌对面冲她举杯，琥珀色瞳孔映着落地窗外纷扬的雨，仿佛方才电梯里失控的野兽只是幻觉。

黄林翰推门而入时带进一阵穿堂风。

“今晚八点。“他的口型淹没在竞标方陈述的声浪里。李艾莉低头搅拌第三杯黑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