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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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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岩推开给陈长江包扎的医生,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推到窗外。

“老大,你干嘛?”李生抱着他的手往回拉。

“不用你管,你回去。”高岩把他甩开,一双鹰一样的眼睛钉在陈长江脸上,要用目光把他刺穿一般。

陈长江以同样的眼神回应他。

“郑军,在你的追捕下,跳桥自杀,”高岩开口,语气缓慢而生硬,“这个人,在你身边跳楼自杀,”双手用力把陈长江提到半空中,“看似在提供线索,但也是你,亲手将所有线索抹掉。”

陈长江沉默不语,高岩将他推得更远:“让我怎么相信你?”

一双苍老的手包覆在高岩爆满青筋的手上,平稳而坚定地拉回来。

“老张,你知不知道他……”高岩还想说什么,被老张用手势止住,示意他不必再说。

李生跟在来着身后,帮忙把陈长江接回来。

刚落地的陈长江尚未站稳,一拳狠狠地砸在他的鼻子上,一张脸被血水弄得更加不堪。

被打倒在地的陈长江,拖着满身的伤痕,颤颤巍巍地回到老张身前,也不看他,闭着眼睛等待着。

又是一拳。

被打倒的陈长江任凭鲜血四溅,仍旧爬回来,站在那里。

一拳,两拳,三拳……

直到他整张脸被血水糊住,再也站不起来的陈长江释然地躺在地上,嘴角有一丝痛苦的笑意,无声地诉说着抱歉的话。

一拳将笑容打散,老张抓着他的肩膀:“混蛋,还没完,还没有完,”他哭着说,“你说过的,你说过的要帮我把孩子找回来的,你在楠楠奶奶的病床前发过誓的。”

“楠楠,孩子……”陈长江的眼神恢复片刻的清明,然而那点情绪很快又被血水淹没。

老张晃晃悠悠地起身,脸上的绝望并不比任何人少。

高岩等人离开后,肖清月冲进警戒线,抱起他的头:“你……”肖清月的眼睛在他脸上流连,却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

用力吐出压在喉咙里的血块,陈长江故作潇洒地说:“怎么了?”

“你是?”

“是我啦,”陈长江说,“这个状况,我还不至于没品到把烂摊子交给他。”

肖清月明显松了口气:“谢天谢地,”她对着怀里那颗头说,“还是你。”

“你这样,”陈长江直言不讳地说,“会不会太明显了,我受伤就不疼吗?”

“你的下巴好像歪掉了。”肖清月顾左右而言他。

“那也没办法,”陈长江在肖清月的帮助下坐起来,“不过我真希望能洗个脸。”

将湿漉漉的刘海别到耳后,在肖清月的搀扶下陈长江向前跨步的想法被高岩一个眼神儿瞪了回去。

陈长江讪讪地收回脚:“我只是想帮忙。”

高岩转过去,一副懒得理他的模样。

李生揉着脑袋:“拜托了,大哥,”他指着门口明晃晃的大脚印,“不用查,这里到处都是你的痕迹,不把你当场逮捕就不错了,门外站着吧,你还嫌惹得事儿不够多吗?”

陈长江指着门口脚垫上的袋子:“这个是我带来的。”

李生薅着自己的头发:“跟你说多少次才行,门里的所有东西都是物证,你到底想干嘛?”

“检验的结果能发给我吗?”陈长江指着袋子,“这个对我很重要。”

一拳打在自己脑袋上,李生捂着痛点说:“你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吗?”

蹲在地上查看女尸的老张拍拍李生的腿,让出一条通道,他抬眼看着陈长江:“洗脸了?”

陈长江摸着下巴上的水珠,倚在门框上。

“小子,这是命案现场。”老张提醒道。

陈长江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改倚在门口站岗的警察身上:“我简单收拾了下,人在迷糊的状态下是理不清思路的。”

看着他脸上新鲜的伤口,老张移开视线:“抱歉,是我太冲动了。”

“我接受你的道歉。”陈长江换了个姿势继续倚着警察,“有什么发现吗?”

“你没有眼睛吗?”老张反问他,“看现场的痕迹,案发后你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人。”

“资源共享,”陈长江说,“我们应该有点团队精神吧。”在屋里的人反驳之前,陈长江说,“准确地说,我不是案发后到现场的,我撬锁的时候,罪案正在发生。”

他的发言成功地吸引了警方的注意力:“她用的是最新型的电子锁,当时门里有动静,我砸门的时候里面有响声,我以为只是回音,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陈长江注视着从四面八方向自己投来的眼神,汇聚了怨怼的所有情绪。

惹恼警方绝非所愿,他继续说下去:“进门以后,我发现尸体还是温热的,所以断定凶手还在屋内。”

“为什么不锁上门等警方?”李生激动不已。

“你怎么知道我没尝试过。”陈长江揉着脸上的伤口,这并不全是老张的杰作,“我和他在楼梯间打了一架。我几乎被他杀掉,后来你们来了,他才跑掉的。”陈长江说,刻意略去有关肖清月的环节,他不希望她跟案情有过多的牵扯,这也算是他仅剩的保护。

“你跟他交过手?”老张的指挥下,一班物证人员跟着陈长江来到走廊,根据他的说法还原现场。

“出手干净利落,”老张问陈长江,“他受过专业训练,是职业杀手吗?”

陈长江在脑海中回想着和男人相遇后的点点滴滴,想起对方要他转告被害人家属的话,他摇摇头:“他不是职业杀手,对被害者心存怜悯,那不是职业杀手的行为特征。”

“还有呢?”

陈长江抱着脑袋缩成一团,努力回忆着,试图甩开那些冗杂的无用信息,可是脑袋里混沌一片,完全找不到方向。

“你怎么知道他心存怜悯?”高岩引导着他。

陈长江转述了高空中男人对他说的。

“他还说什么了?”高岩蹲下来,“你慢慢想,别着急。”

“我不知道,我真的记不清了,当时风太大,太大了。”

李生插进来:“我抱住他的时候,他掰开了我的手,他说对方付了买他命的钱。”

“只有这些?”

李生用指甲抠着鬓角:“我就只跟他接触了那么一小会儿,”他指着陈长江,“他们俩吊在一起好久。”

面对设想自己的目光,陈长江只觉得头疼欲裂。

“拜托,快想起来电视很么,”高岩的手指抠进陈长江肉里,“危急关头,他把生的机会让给了你,拜托一定要想起来点什么,拜托说服我,你们不是一伙的。”

“他说,来不及了,他走得太远了。”陈长江敲着脑袋。

“的确,他杀人了。”高岩肯定他的回答,“可是不够,还不够,你必须再想起来些。”

陈长江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回到飘摇的高空之中,伴随着呼啸的风声,努力回忆着每一个细节:“他说,他再也看不到了。”

“那是什么意思,看不到什么了?”

陈长江恨不得把头盖骨揭开:“是他说的,他的意思是,那个人看不到。”他睁开眼睛,对自己的记忆越来越肯定,“他的意思是,他等不到某个人能看见他的时候了。”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李生把头发揉得更乱了。

“手术?”高岩眼前一亮,对李生交代说,“立刻排查所有医院眼科,做手术或者准备做手术的患者。”

“重点排查那些原本付不起手术费,突然拿出钱的人。”

虚脱的陈长江瘫在地上,抓着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确认着。

物证科搜集完证据准备离开的时候,在老张的示意下,一个袋子从孟涵手上掉落。

现场的所有警察都没有注意到。

陈长江捡到那个“自己”从车上搜刮出来的东西,在窗边望着老张微驼的背影。正午的太阳照在上面也感觉不到丝丝的暖意,他心里的寒冰早已拒绝了这世上所有的温暖。

“真可怕,”肖清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如果找不到孙女的话,他会死吗?”

“他不会死的,”陈长江缓慢地摇着头,“他只会生不如死,因为那样,是他能给自己最大的惩罚。”

*

视频通话接通的时候,那头立刻响起鬼吼鬼叫的声音。

千层饼把墨绿色的面膜揭下来,露出硕大的脸来:“叫什么叫,没见过啊。”

“是没见过嘛。”孔轶玮说,视频里的他穿着橙红色的救生服,脸上因为浸了太久雨水抽抽起来,“大兄弟啊,商量个事儿,”他把镜头转向身后,“台风引发了山体滑坡,那家人登记的住处已经不存在啦……”

说话声断断续续的,屏幕也晃动起来。

千层饼把精华挤回脸上,放大音量:“你在哪儿呢?”

“我?”孔轶玮伸长胳膊,照着绑在腰上的滑索,“我正在被救援的过程中,我刚刚呆的地方已经被水淹了,现在要从这边滑到那一边,救援队已经做好所有的保护措施了,你放心吧,我是安全的。”

“哦,”千层饼用指腹按摩着皮肤,“我没问你安全不安全,到救援安置地后,找到那家人确认信息吧,”他说,“完不成任务就不要回来啦。”

“什么完不成任务就不要回来了,”破门而入的肖清月和陈长江打断他的话,“你还真是绝情啊。”陈长江对着镜头那边的人招招手,“交代你的事情要办完,否则在监狱给你留房间了哦。”

随着“咻”的一声,镜头快速移动起来,伴随而来的是孔轶玮的惨叫声。

千层饼果断地切断了通话,把陈长江扶到单人床上:“天啊,你看起来……”

“很糟糕,”陈长江头也不抬,“我知道。”

“我的意思是,你看起来好像一块抹布,”千层饼用剩下来的面膜纸摩挲着指关节,“用过很多次那种。”

“谢谢你的坦诚,”陈长江说,“但是那基本没用,”他把警方刻意留给他的袋子丢过去,“查查里面的东西,看看能不能找到任何线索。”

千层饼看着袋子里的烟盒,口香糖和半指套:“还真是丰富呢。”

陈长江仰在床上喘粗气:“区块链和熊孩子绑架案,你这边有什么进展吗?”

千层饼一屁股坐回躺椅上,用和他同样的姿势回答说:“在短短的时间内,账户里的钱不是被取走就是被转走,我调取了银行的监控信息,取得了对方在取款时的监控,但是要核对身份,将是很大的工程。而且,我相信他们只是跑腿的马仔,被人用来当枪使的,这条线我会继续追踪,虽然意义不大。还有,孔轶玮传来的账户信息,”他把用过的面膜投给跳跃的霹雳弹玩,“暂时没有发现相关联的信息,他们分属不同的省份,不同的行业,身份,除了同为失踪人口,找不到其他的相同点。”

“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有足够的数据库交叉比对,一定会有收获的。”陈长江坚持着,很多时候,走在没有方向的黑暗路上,需要的只是咬紧牙关,再坚持一下。

只可惜很多人,在遇见光明的前一刻,放弃了坚持。

他们也会遇见光明,只是不是原本想要的而已。

可陈长江不一样,他是那种撞破脑袋也不会回头的人,他一定要把南墙撞出的洞,撞塌了,看一眼墙那头的风景,继续找下一堵墙撞的人。

“你和陈长炜很不一样。”肖清月轻声说。

“说起陈长炜,”他的脸上浮现出不善的笑意,“帮我跟他说声抱歉。”

“陈长江,你不会吧!”肖清月惊得跳起来,看着那双悠悠转醒的眼睛,感觉脑袋里有一群澳大利亚大黄蜂在里面筑巢了,“嗨,”她略显生硬地打了个招呼,“很高兴见到你。”

陈长炜刚想说话,只觉得脸上一疼,他伸手摸着新鲜的伤口:“什么嘛,又来?”

专注于电脑的千层饼并没有发现房间另一处的小小骚乱,他把单人床棚顶镶着的屏幕点亮:“这是丁文熙,也就是你刚刚见过的尸体我能查到的全部资料。”

“尸体?”陈长炜怀疑地重复着。

叼着披萨的千层饼转过脸,吐出嘴里的食物:“情况不妙。”

“何止不妙,”陈长炜说,“简直一团糟,”他嫌弃地看着自己身上满是血污的衣服,“我真怀念在学校教书的日子,平静祥和又温馨。”

肖清月把之前用过的比和草纸塞到他手里,殷切地望着他。

“你干嘛?”陈长炜不明所以地问道。

“别废话了,”肖清月说,“快做点数学题找灵感,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说着,她用简略的语言向他讲述了下当下的情形。

陈长炜抱着头:“我记得,那个人打我的事,你是说,那个凶手,跳楼自杀了?”

肖清月点点头。

“他自杀,还顺便救了我一命?”陈长炜不可置信地确认着。

“我恐怕是的。”

“这说不通,”陈长炜说,“跟我被绑架一样说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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