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吗?”见他停下,祝南山快跑几步来到他身边。
越明烛点点头,摘下口罩透气:“还走热了呢。”
“戴上,一会脸冻坏了,你回去要顶着猴屁股开会了。”
越明烛听话的戴上口罩,但又把墨镜摘下来了,被雪晃的眯了眯眼,也没再带上,而是低下头,躲进祝南山落下的阴影里。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突然想看雪了。”越明烛握住祝南山的手,用力捏了捏,像无数次控制不住手抖时祝南山做的那样,“我以前有想过自己的死法。”
祝南山的手僵硬了一瞬,往外抽了抽,想要反握住他,但越明烛难得用了很大力气,祝南山被紧紧握着,没能成功。
“听我说嘛,都说是以前了,我现在不想死了,”越明烛安抚地晃了晃他的手,“我那时听说吞安眠药会吐,上吊会大小便失禁,死了都不干净,跳河污染水源,跳楼最痛快,但给环卫和警察添麻烦,万一不小心砸到别人或什么东西,又是损害他人人身财产安全了。”
“最后我决定,要是哪天真不想活了,就往北走,去西伯利亚的永久冻土徒步,在哪倒下就在哪冻死,雪会把我盖住,就是我的坟了。地广人稀,没人会找到我,而且因为搜救难度大,应该会直接放弃救援,或者我爸会放弃救援,我就在那里永远的当一个冰棍,也不会污染环境。”
“那时候我应该也是想活的吧,所以才会对死法挑三拣四,所以才会选这么麻烦的死法。”
祝南山的脸也被口罩和墨镜挡住了,越明烛看不见他的表情,他想幸好看不见,不然自己不一定忍心说这些。
“但我现在真的不想死了,遇见你后很久没想过了,所以我觉得,我突然要想看雪,是要彻底放弃我给自己选的埋骨地,算是彻底和我的过去告别,虽然这里不是西伯利亚。”
“而且我想,我想告诉你我想活着,你以后不用担心我了,我会在你身边活得很好。”
祝南山转过身,用没有被牵着的手摘下墨镜,用袖子抹了把眼睛。
“祝南山……”
“你干嘛?好好的你突然说这个。”祝南山带着哭腔轻轻推了他一把,把墨镜戴上,转过来,故作无事的样子四下张望,最后指着远方说:“那边好多人,你跟司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南山……”
“去,你说要听我话的。”祝南山从他的手里挣脱,“我一会去找你们。”
越明烛妥协离开后,祝南山目送他踩着来时的脚印原路返回,坐上车朝人群的方向开去,祝南山绕到树后,用树干挡住自己,蹲下来呜咽。
低着头,眼泪被墨镜兜住,形成两个小水洼。
他想自己大概是上辈子欠越明烛的,或者他才是林黛玉,不然这辈子越明烛怎么总说些让人想哭的话,生病的时候惹人哭,好的时候还惹人哭。
“你过来了。”人群外围,越明烛翘首以盼了很久,终于等来了祝南山。
“嗯。”祝南山应了一声,声音微哑,冷酷的扬扬下巴,询问这是什么情况。
越明烛也不知道,他的注意力一直没在人群上,旁边的司机适时回答:“有头牛掉地窖里了,刚给弄出来,但已经憋死了,牛主人打算直接拆了,这都是想买牛肉的村民。”
“买点不?”越明烛揪住祝南山的袖子摇,他知道自己让祝南山伤心了,哄道:“回去我给你包牛肉饺子吃?”
祝南山的声音依旧冷酷:“你还会包饺子呢?”
越明烛不会,但总不过把馅放到饺子皮上,把皮粘起来,已经是他能想到的牛肉的最简单的做法了。
“买点就买点吧,”祝南山只支棱了一句,就软下语气,“牧区的牛怎么也比别处的好吃,再问问他们有羊肉卖不,这地方羊肉好像还挺有名的,回去咱涮火锅吃。”
“好的。”越明烛见他情绪好转,受到鼓舞,积极的挤进人群,他以为会需要抢,没想到在问过价钱后,拎着刀的牛主人直接热情问他:“来条腿不?还有这牛腩,看看这膘,这排骨!”
刚准备比划一小块牛肉的越明烛:“……”
“让他们先买,剩下的我们包圆。”祝南山在他身后解了围。
“哎呦!”牛主人看见大客户,顿时眉开眼笑。连村民都跟着起哄,村里边家家户户都养牛,又刚过完年,家家的冰柜里头,院里雪堆下面,都冻得满满当当,谁家都少不了肉吃,来买肉算是发扬邻里情,帮牛主人减轻损失,顺带着看热闹。
“会不会太多了?”越明烛怕他没听见牛主人问他要啥时说的话,这明显是还没卖出去多少,“而且你还要买羊肉呢。”
祝南山往后一指:“咱开的越野。”
趁着师傅拆牛,边上的大爷大妈们围上来,七嘴八舌的说:“哪的人啊?这个季节来旅游的少啊!中午上哪儿吃啊?这会儿可没农家院开着。”
“要不就直接上我家吃吧,我家就这。”牛主人的老婆说。
越明烛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一栋很整洁的二层小楼,烟囱里冒出滚滚烟气。
“我闻见了,猪肉炖酸菜。”祝南山凑在他耳边说。
越明烛:“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