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
邝松云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以多么依赖又信任的目光注视着他。
没有人能在被全心全意爱着的情况下不动容,李景也不例外。
眼睛突然被捂上,随着眼前光亮的消失身体的控制权好像也被剥夺。
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睫毛狂眨,因为盖在脸上手掌被迫闭上的眼睛终于不受控制睁开。
但他的脑子也像是被什么蒙住了一般,所有的念头想法都影影绰绰的,得不出任何明晰的想法,他紧紧攥着李景的手,扭头观察四周。
——果然,跟刚才的不是一个地方。
那只手的主人一顿,似乎是想将手抽出来,但邝松云攥得更死了,像是妥协,那只手不动了,邝松云好像听到了一声极轻又无奈的叹息。
“不要犟。”那道声音这么说,停顿几秒却说,“算了,我不劝你,你这种性格,越劝越犟。”
“我没有犟。”邝松云听见‘自己’这么说,很固执,“你是胆小鬼。”
李景再次沉默了下来,反而用一种不大在意又轻松的口吻回答,“我是。”
“你就是。”邝松云眼眶热热的,鼻子也酸,果不其然在下一秒就落了几滴泪。
他能感知到男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顺着落下的泪一点点的走,又重新挪回他通红湿润的眼睛上,那只手伸到脸前,大概是想拭泪,‘自己’赌气一样,往后躲了躲,可马上又后悔了像只小动物,缓慢又小心的重新贴回来。
“我不敢,宁宁——”他很亲昵的唤邝松云的小名,“我不敢。”
手指轻轻地碰了碰睫毛,男人重新收回手。
“你见过的人也很多。”他语调平平,“我见太多了,有很多人爱得轰轰烈烈的,但也不是没对方就会死。”
“人的一辈子不止会爱一个人。”
“你缺少的——是时间。”
男人说完这话并不打算听邝松云的回答,“别抓着了,全是汗,你多休息。”
男人一使劲,邝松云的手便被轻易挣开了,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虚浮无力,刚才攥着男人不放不过靠着一股劲,被挣开这股劲自然而然也就散了。
他的手心全是冷汗,男人松开他的一会儿功夫他几乎要将身上穿的衣服湿透,他坐不住,万分狼狈的撑着床铺,胳膊抖得更厉害了。
他想开口说话,却只泄出一声不成调的呜咽。
又一声极轻的叹息声,男人终于再次蹲下,动作很温柔的托起他的脸,嘴里的话却冷酷无情,“听好了——”
“我喜欢你,但这意味不了什么。”
“我可以活很久,但你看看自己——”
男人扶着他的胳膊,“你病成这个样子,连这辈子都活不好。”
“活不好也没什么——你还有下辈子,等你下辈子把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再爱上一个——随便什么人。对我公平么?”
“所以、不要跟我掺和。”
邝松云头一次知道人还能哭成这个样子,这个人还是自己,睫毛尽数被眼泪沾湿,沉重的坠着眼皮,眼泪像是瀑布似的往下刮,他抖得几乎说不出话,断断续续的:
“我还有下辈子——”
“我会记住你,不论以什么方式,就算忘了我也会想起来。”他语气庄重的像是立下誓言。
“我知道你能找到我——你一定要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