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出错了,我没有说谎!”焰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碗中黑水,急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仔细辨认了一番他的表情,岑商才说:“确实是障眼法。焰,瑞刚才已经承认是他泄密的,你可以回去了。”
她用的把戏简单至极,将为了书写用矿石制作的黑色粉末藏在手心一个特质陶瓶里,不管他们两个回答了什么,她都会倒进去,目的是测试被询问者的反应。
刚才被询问瑞直接跌坐在地上,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与焰相比,谁真谁假,一目了然。
不过光有口述是不够的,瑞从头到尾说了经过,与她猜测出入不大。出于对焰的嫉妒,瑞做了损人不利己的事。根据他的供述,壮找到了物证——被丢弃在聚落之外摔得四分五裂的泥板,拼好后,依稀可见上面简单画着高炉和青铜工具的形状。
岑商把所有族人都叫到大屋之外,让瑞复述了一遍事情经过,并将泥板出示给众人看。
族人们神情各异地看着瑞,窃窃私语。
“我就知道……”
“真坏。”
“我猜就是他。”
瑞羞愤难当,为自己辩解:“我画完就后悔了,没有真的给甘。族长,别赶我走,我错了……”
脸上发烫的人不只有瑞,疤听见了瑞的话,也看到了那块泥板。想起自己都做了什么,他有些待不下去,没再往下听,一个人转身回了家。
瑞的家人苦苦哀求希望岑商能网开一面,说风凉话是一回事,但毕竟是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其他族人也都帮忙说情。
岑商从疤的背影上收回视线,对瑞说:“人可以讲情,但规则不可以。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们的族人,也不允许进入聚落。”
“看在如实供述的份上,你可以带走部分私人物品,但最晚太阳落山前必须离开。以后,去哪里是你的自由。”
瑞好像被雷劈了一样,任眼泪鼻涕淌了一脸,一动也不动了。
黄昏前,狼进来说:“瑞收拾好东西,直接搬去了外面的小房子里,要不要赶他走?”
他倒聪明,冬天,一个人在野外很难活得下去,哪怕不再是族人,也要住在离聚落尽可能近的地方,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想到这,岑商又想起了孤身一人离去的鹰。几天过去了,他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活着?
想到这里,心就一阵难受。
“狼,疤在聚落里吗?”她问。
“在。”
“走吧,去找他说点事。”
岑商叩开了疤家的门,和狼一起坐在炕边上,疤坐在炕里面一语不发,手里拿着一块石器,翻来覆去地看。
“如果不是你,鹰本不必离开,你不信任我,但事实证明我比你更适合做族长。”岑商一开口便是咄咄逼人。
狼吃惊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是这个语气。
疤手中动作一顿:“你现在就是族长。”
“我要把‘代理’去了。”岑商没有再拿卸任去欲擒故纵地威胁,她就是要不必受制于人的最高权力。
自从进门以来,疤第一次正眼看商。他想起很多年前被他丢出去的那个小女孩,看身体就知道以后也一定很瘦弱,反正早晚是死,不如给其他族人省点食物。
她应该活不过当天夜里,这样的念头曾经一闪而过,他就将她抛在了脑后,当时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被她挑衅的这一天。
现在呢,她还是不够强壮,虽然年龄大了,但他仍然可以轻易打倒她。但这次不用对方说,疤自己也体会到了,现在的聚落早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想想刚才,哪怕是之前对她不满的人,也慢慢被她说服,没有人想起问问他怎么看。
比起自己,聚落更需要商。
商还在等待他的回答,疤说:“再过几年……”
“做决定的人,一个就够了,多了反而混乱。”岑商一步不肯退让。
狼想出来打打圆场,但气氛比阴雨天还要沉闷,他知道自己现在最好闭嘴。
疤的表情像是吞了一个又酸又苦的涩果,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他把石器放在了一边,闭着眼睛说:“就这样吧。”
从疤家里出来,狼忍到回了大屋才问:“疤是什么意思?”
“你真的不明白吗?”
狼被她问得不知该如何解释:“我只是……”
岑商看着他:“狼,以后没事你不用再来大屋了。”
“商!”狼听懂了她的意思,她的表情绝不像是在开玩笑,他愤怒地问,“是因为鹰吗?因为我说他向甘泄密?我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只是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明明我们认识的时间更久!为什么你要为了他这样对我?”
“和鹰没关系。我对你很失望,你的语言天赋其他人望尘莫及,本来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但你的心胸太小,做不到公平公正,不合适继续参与族群事务。”岑商打断了还要说些什么的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