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实在过于高傲,即便是纵观其变的巴尔鲁也听出了弦外之音,却碍于身份只当做听不懂中原话,沉默不语。
都说明昭王朝以宽仁待人,怎料从上至下皆是阴阳怪气者!
皇宫之中真正的主子不过三人,方才之事他们必定心知肚明。
如今他们一唱一和,一个故作姿态,一个冷嘲热讽,着实令人心中窝火。
阿台特索性放下手中糕点,不理会众人眼光于衣襟上随意擦了擦,豪爽地挥手笑道:“我乃粗人一个,不懂礼数,父亲也时常因此责备我,现已定型,改不了了啊!
听说这场宫宴乃太祖皇帝唯一的嫡亲血脉,贤昭公主亲自筹办。
想必身为太祖皇帝之女,她定是英姿飒爽,不让须眉。我当真是钦佩已久了!
哎,这殿里的那位是公主殿下?
莫不是跟传闻不同,是个小女儿姿态,故意藏着掖着不敢见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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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正当空,金色光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五城兵马司与禁卫军巍然矗立于宫门之前严阵以待,确保今日宴会的祥和安宁。
皇宫之前人流如潮,聚集于皇宫门前的百姓们议论不休。
然而天家威严如山,即便心中好奇万分,亦不敢越雷池一步。
“谈到哪儿了?太后娘娘与陛下定会对那些南蛮子严词斥责的吧?”
“我明昭王朝可是泱泱大国,怎会跟南蛮子多费口舌,太后与陛下多半是含沙射影,暗中训诫。呵,那些南蛮子粗鄙至极,或许还会因受教而感激涕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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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拂面,携带着初春时节花草的勃勃生机与清新芬芳,与太和殿内的丝竹之音交相辉映,使得烦躁的人愈发烦躁,愉悦的人愈发愉悦。
阿台特故作豪爽的阴阳怪气道:“哎,诸位大人,哪位才是公主殿下?我着实难以辨认。”
端看贤昭公主此刻所坐的位置于亲王之上、陛下正右侧,只要不是盲人都能得出殿下地位尤为尊崇。
此言一出,百官脸上原本疏离的微笑顿时凝固,眼神中甚至透露出几分寒意,冷冷注视着这位不知轻重的南蛮来客。
萧沁澜毫不在意地稳稳端坐首位,纤细的眉毛轻轻挑起,看向下方的眼神得体而又略带怜悯。
明明看得出来却装作一无所知,还堂而皇之地大声嚷嚷出来,这看似是在嘲讽,实则不过是暴露了自己的无知与愚蠢。
不懂规矩,这可不是自谦的表现……
自己无需多言,自会有其他人出面讽刺。
丝竹之音悠扬动听,却掩盖不住当朝唯一亲王陆承韫的一声轻笑。
他举起酒杯,慢悠悠晃动杯中的液体,“王杨卢骆当时体,轻薄为文哂未休。陛下,今日的戏曲真是精彩绝伦,本王深感满足。看来教坊司的舞姬们无需登台献艺了。”
他这话一出,众臣纷纷恢复了先前的浅笑模样,语气中带着揶揄,不停地附和。
龙椅之上的蔫润知身体微微后倾,垂下眼眸斜睨着不明所以的南蛮子,“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初春已至,柳树也吐出了新芽,这风光真是旖旎动人,锦绣河山美不胜收啊!”
听懂的司空颢随即道:“只可惜天道昭然,公正无私,春风终将青睐于那些安分守己、造福乡土的柳丝柳絮。陛下此举,或许稍显抬举了。”
时移世易,昔日随太祖皇帝披荆斩棘的老臣大多已化作黄土,而今仍安然在世的多是德才兼备、心怀天下的栋梁之才,此言深意,众人自是心领神会。
庆如韩抚着花白的胡须,“为官者,熟读诗书自是根本。未知铁勒族的习俗又有何独特之处?”
尤项这位开国老臣素来喜好添油加醋,闻言立即附和道:“太傅有所不知也是正常。本官当年随太祖皇帝南征北伐,亲眼所见北狄最爱于酒足饭饱后骑马、宰羊、畅饮,再不济便是传承大事。”
直白些便是“骄奢淫逸”四字。
群臣听罢偷笑的同时,又不免唏嘘。
想当年,太祖皇帝金戈铁马,气吞山河,如虎添翼般将南蛮子打得落花流水。短短半年便收复了边关十三城。
之所以对前朝耗时良久,皆因太祖心怀慈悲,不忍伤及无辜百姓,一路救治,一路攻打,这才让前朝苟延残喘了六年有余。
阿台特猜不透他们心思,肆意地挥动手臂,满脸不屑道:“你们这群中原人偏爱这些酸腐的文章,读得多了,也不过是说话变得文绉绉,别无他用。难怪如今连匹合适的战马都培育不出。”
战马乃国之根本,战争之时不可或缺,但适宜的气候与场地实属难得。
明昭王朝财大气粗、国库丰盈,战马自然不缺。然而一旦边关战事告急,从各地运送战马至边关,实在劳民伤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