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大概是完了。他一定暗戳戳别有所图。于是刷牙的时候,我的心也提着,时不时看两眼抱臂倚在门框上的人。
不可能的。没法从他的眼睛里判断出情绪。
他身后晃过一个金色影子。
“早上好。”
侠客从伊路米侧后面冒头,笑着和我打完招呼又搭上他的肩,熟稔地和他聊天,“今天要和你姐一起出门?”
伊路的目光和我交汇了一瞬,他垂臂站直了些,不动声色避过对方的触碰,“嗯。”
这么冷淡,饶是侠客也很难接腔。但我的余光里,侠客碰了壁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一个人观摩就罢了,两个人堵在门口算什么?
尽管我能坦然地,总归是不适的,像粘了层又薄又轻的塑料膜,被静电吸附在躯干上。
我又不是什么奇珍异兽,错过这眼就没有下一眼可看了。漱完口,我对着镜子擦了擦脸,拿起梳子转头讨好地对伊路眨眨眼。
他迈了两步站定在我身后,接过去,颇为熟练地把发尾拢进手心。
“扎高一点。”我把腕上的发带松下来递给他,视线扫向侠客:“昨天晚上你找我说什么?”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先开口,一怔,又迟钝地笑。半上午的光透过大厅的窗,游弋到二层再由栏杆滤出已所剩不多。被尘粒描出形状,勉强沿着他的右侧临一圈,力道却足够把其他东西都衬成暗哑的非反光面。
单单饶过了他的眼睛。侠客的眼睛要更熠熠,笑起来柔软的光晕全挤到一块,亮得出奇。
但他要说的似乎是正经事。
“我爸。”侠客顿了顿,“其它不谈。他对流星街忠诚至极。”
这句话,状似没头没尾的。
“嘶……”
我不可置信地扭头,猛地扯到伊路手里的发丝,疼得叫唤。
他在发根处揉了两下,“别乱动。”然后利索地把发绳缠好。
“你是说三区政府和流星街同心……”我边说,边往外走,陷入了迷茫。
侠客垂睫,露出一个十分矛盾的表情。他牵过我的手,准备一块下楼。
“也许他也会变呢。”他的声音轻飘飘的。
半晌,他又侧过脸看我,“我只想你开心点,这才是昨天的重点。”
我和他四目相对。他清澈的绿色眼瞳中,我看见了自己浑浊的头脑。
这句话像悬在我意识里的无形之剑,威胁近在咫尺了,我摸不清,又甩不开。真的能把所有不合理都归结于“人是会变的”吗?
如果这样,真实和虚假的边界在哪,谁有能力去划分……事到如今我已经不可能分辨自己到底在恐惧什么,我在怕自己云里雾里弄不清,还是怕真的快找到结果。
我无意识地捏了捏侠客的手。指尖的软肉,传导的温热,回应的力度。都是真实的。
无际浩渺的深海。一根浮木。
我松了口气。
玛琪和飞坦已经用完早餐,准备去训练场,侠客从厨房揣了点什么也跟着去了。我倒好两杯奶,递了一杯给已经在桌旁坐好的伊路。
“请用。”
他飞我一眼,也拿腔拿调煞有介事地:“谢谢。”
这样氛围似乎是柔软了点。
我刚拉过椅子坐定,他先开口了,“直接去B区踩点,目标太大。而且,我们需要考虑效率。”
我咬了口面包,同他点点头,“你先和管家联系,让他去找安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