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我慢慢睁开眼,半身都隐隐作痛。从腹部延伸,像有条极具分量的巨蟒盘在身上,下一步就要把我拆吃入腹。
这会儿脑内都有相关场景了,恐惧却远远飘着,与我无关似的,一点也不真。
不。不是蛇。总之不是冷血动物。我稍微清醒了些,注意到耳边绵长平稳的吐息,死死勒住我肋骨的手臂和压在腿上的腿。
但我还是困得不行。怎么会这么困呢……
然后,意识捕捉到一丝清明,我像猛地重拾呼吸的溺水者那样想明白了。
晚上被他勒得无法维持正常呼吸和摄氧量,我的身体却没察觉到威胁,还间歇性地放缓频率来适应。在睡眠里持续做低氧耐力训练,我才会该死地越睡越累。
我一下抓起那条胳膊。
“嘶。”
库洛洛吃痛,肌肉瞬间绷紧又很快放松,他的声音还浸在梦里,又懒又哑,“为什么…咬我……”
“你是蟒蛇转世?”混沌的脑子抓不住更好的形容,我转过身推他,“下去。”
他半睁着眼睛蹙起眉,迷迷糊糊地:“……什么?”
随即无视了我的警告,抓过我的手放在自己腰上,他的头埋过来,瓮声瓮气嘟哝,“还睡。”
句子和鼻息氤氲在肩窝里,他乱糟糟的头发蹭过我的下巴。
他这是,被侠客附身了?
……撒娇?
这家伙从昨晚开始就怪得很。剑拔弩张成那样,我也好累,现在实在不想动手。
我只好跟他讲道理。
“你弄疼我了。”
快速地:“对不起。”
“我不想和你睡了。”
坚决地:“不可以。”
“想死了?”
迟疑地:“对不起?”
“…………”颠来倒去的车轱辘话,我不知道库洛洛脑子里在想什么。不管是什么,显然没有恐惧。
他根本没心思听,打算耍无赖,并一耍到底。
好困。
睡觉。
再醒来的时候太阳已亮的不行。我们几乎同时睁开眼睛。
库洛洛应该从我的表情里读出了有价值的信息,瞳孔倏地放大,迅速起身,下床,开门。躲过了我已酝酿好的一脚。
咚咚咚敲房门的是伊路米。
“还活着?”他听起来既吃惊又惋惜。
“承蒙关心。”库洛洛应声,“活得不错。”
我立刻起身打断了他俩莫名其妙的寒暄。
“伊路,进来。另一位,关门。”
房间只剩我和他的时候,气氛变得更不对劲了。毕竟库洛洛看起来太完整了。他擅自闯进来,恶意挑衅,最后还全须全尾地离开,简直是科幻剧情。
伊路会不开心,至少应该是失望的。但他什么也没问。
他站在门口,乖巧地,情绪稳定地说:“起床洗漱,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