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啦~”刺耳的尖叫声回荡在黎明空旷的街头,大雪簌簌落下,掩埋了无头男尸,天地间一片素缟。
苏珍宝赶到衙门时,差役正排成一排拦着看热闹的百姓,见苏珍宝到来,忙让出道来。
“苏仵作你怎么才来,赶快验尸,验完了好抬去埋了。”
“你说这凶犯太猖狂了些,把人杀了不赶紧埋尸,还摆在外头,这不是隔应人吗!”
“说得也是,我们宁远县可是十来年没出过此等恶事。”
众人对着男尸指指点点,各抒己见,苏珍宝对此充耳不闻,她看了眼男尸跪着的方向,眉头微挑眼中划过讶然。
地上的积雪已掩盖了尸体的半截身子,附近除了凌乱的脚印再无其他。
苏珍宝同许仵作清走了积雪,死者完整的模样露于人前。
尸体的手脚被绳子从背后捆绑,后背插着一捆干柴以固定跪姿,身前被厚冰覆盖,若不是鲜血浸透了冰层,宛如一具冰雕。
“真真是粗鄙,竟无寸布遮身?”百姓见此一片哗然。
“苏家的丫头真是不知羞,竟当街盯着男人的身子看。”
“真是世风日下,竟让一个女人来验男尸。”
苏珍宝闻言抬眸看去,细长的丹凤眼直勾勾的盯着说嘴的老书生,无需言语眼中的冷意便让老书生住了嘴。
她勾唇冷笑,从箱中抽出一把锋利的刀来。苏珍宝上前手起刀落,束缚死者的麻绳断落在地。
死者全身僵硬,即使没有麻绳固定依然□□,苏珍宝上前抽出干柴,这才发现尸体后背竟还有刻字。
她上前掰开死者胳膊,带血的大字完全显露人前,苏珍宝盯着血字,呼吸一顿,握着死者胳膊的手猛地握紧,咔嚓一声,死者冻僵的胳膊竟被她硬生生地掰断。
骨头断裂的声响格外的清晰,许仵作闻声看过来,苏珍宝讪讪的松开手道:“许叔,你来看这字。”
“殉?”许仵作念出了声,瞳孔一缩,“这是有多恨啊!”
一个简单的殉字,被凶手一刀一刀刻于死者身后,每一刀都深可见骨,每一笔都带着无尽的恨意。
“殉?”苏大勇作为衙役的头头上前查看,“殉什么?殉情?殉节?殉葬?”
“到底殉什么只有凶手才知。”许仵作淡淡地回了句,又道:“苏仵作可看出什么?”
“伤口切割光滑平整,该直的地方直,该弯的地方弯,转弯处顺畅不磕巴,不似一把刀刻画,且此刀异常锋利。”苏珍宝把死者反卷的皮肉用手合拢,顿了一下接着道。
“下刀虽不是一气呵成,却也能看出凶手精通书法一道。”
“不错,你看这转弯处似弯刀所为。”许仵作点了下死者后背。
苏珍宝点头,起身查看死者颈脖处,“颈脖处伤口参差成齿状,断面留有碎肉,碎肉成沫状,似反复切割,这与背后刻字的凶器有又不同,这倒像是用大锯反复锯开的。”
苏珍宝说着用手捏起一点碎肉,碎肉在手中揉搓开,红白的碎肉夹杂着黄色的碎末。
她仔细辨别一番,把手上的碎肉送于鼻下,细细嗅了嗅。
“怎么了?”
“味道有些奇怪。”苏珍宝细眉紧拧,闭眼再次辨别,一股血腥味里夹杂着一丝药味,药味又不似药草那般苦涩。
“血腥味里有一股药香。”
“药香?”苏大勇皱眉,紧握着腰间的大刀,“凶手莫不是郎中?”
“啧!能接触到草药的人可不少,除了郎中还有药农,靠山住的百姓多少都会采草药换钱。”许仵作叹了一声,见苏珍宝还在闻,询问道:“有何不妥?”
“寻常的药材只有新采时才有青草味,这药香没有陈药的苦涩,反而带着刚采时的清香。”苏珍宝睁开眼看着碎肉中的淡黄碎沫。
“此时正值冬季,大雪封山何来的草药可采,且颜色也不对。”苏珍宝皱眉思索一番道:“这像是楠木的碎屑。”
“楠木?”许仵作伸头看了一眼碎肉,碎肉中夹杂着完全看不出形状的淡黄色碎沫,挑眉询问:“你从何处看出这是楠木。”
苏珍宝无奈的看了眼许仵作,解释道:“我闻到樟木的味道。”
“那为何不是樟木,却是楠木?”
“自然是樟木味重刺鼻,楠木虽带有樟木的味道,却更清香宜人,且新鲜的楠木带有药香。”苏大勇接过话道。
苏珍宝点头,看着苏大勇柔和一笑,“爹说得对。”
苏大勇得意一笑,忽地以拳击掌惊呼:“凶手是个木匠!”
“爹,这只能说凶器刚锯过楠木,不能断定凶手是何人。”
苏珍宝双眼微眯,若有所思道:“不过楠木贵重,即便是普通楠木寻常人家也是不能用的,用这楠木之人非富即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