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就是如今的公孙弘。
从思绪中抽回,公孙柏文面上再无一丝痛苦,有的只是当家主多年积累下来的威严。
见公孙弘并无惊讶,公孙柏文已然明了,他淡淡道:“想必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听到这样的语气,公孙弘莫名心慌,他很想让大伯别说了,可一对上公孙柏文的眼睛,他就什么话也说不出。
公孙柏文还在继续,“我公孙家因你亲父而幸存,甚至成为皇商,可我三弟一家的血,以及公孙家多年的养育,已然是还清了......”
说着,公孙柏文似乎有些不忍,随即背过身去,语气平淡,“从今以后,你是裴家孙,与我公孙弘没有任何瓜葛。”
公孙柏文固然疼爱这个侄子,可每每一想到三弟一家子,他就没办法对着公孙弘放下芥蒂。
这也是公孙弘自小奇怪的一点:明明大伯对他很好,可有的时候看向他的眼神又很莫名。
而现在,公孙弘好像都明白了。
因为他,大伯失去了亲兄弟,却又不得不将他养育。
所以在得到进入麓溪书院的机会后,公孙柏文毫不犹豫的将这个名额给公孙弘。
在公孙柏文看来,麓溪书院享誉天下,把公孙弘送去,既能报答先太子之恩,又不用整日纠结,不知该如何两全。
见公孙柏文明显赶客,傅清禾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在临走时问了句,“敢问公孙家主,可知暗中窥伺公孙家之人是谁?”
公孙柏文并没有说话,可傅清禾明显感受到,对方的身影明显顿了一下。
他知道是谁!
可她的金手指并没有读心术功能,只知道公孙柏文在得知有人跟踪时,独自枯坐了一夜,甚至都没有派人去查那跟踪者。
公孙弘最后还是失魂落魄的与傅清禾一起离开,几人随意找了家客栈住下,打算等查到那背后之人的目的再离开。
公孙弘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公孙柏文的后院妻妾们俱闹了一场。
“我不管!弘儿就是我的亲侄子,你要不准他回来,那你也别回来了!”
说话这人是公孙家的主母,公孙柏文的正妻。
她虽然也曾因自家夫君对侄子胜过亲子而怨过,可渐渐的,每每看到公孙弘小小的儿,路都走不稳还非要拿来“好东西”与她分享,就算是石头做的心也该化了。
就算公孙弘不是她亲侄子又如何?难道这么多年的感情都是假的?
因着她放出这个态度,后院其他妾室也开始闹起来。
她们终年困囿于宅院,虽说主母不磋磨人,却总会深感无趣。
若不是有公孙弘那个小机灵鬼,她们早就郁郁寡欢了。
当初老爷要把那孩子送到麓溪书院时,她们就想过办法去闹,最后还是是败于老爷一句,“你们想让他以后成为纨绔子弟吗?”
好不容易人回来了,结果却又因为不是公孙家的血脉而被赶走,她们可不依!
面对妻妾同时闹,饶是公孙柏文在外面多风光,进了后院就是头疼,偏他又不好把公孙弘的真实身份说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将公孙弘找回来,好安抚那群女人。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他都是为了这个家!
公孙弘自从公孙家出来后,便一直不言不语,仿佛被人抽去了所有精神。
他这样也就算了,结果就连纪长梧都沉默,让傅清禾颇为无语。
人家公孙弘是因为自小敬爱的大伯不要他了,你个纪长梧神伤个什么?
莫不是你也被家里人赶出来过?
想到这里,傅清禾又冷静下来。
思忖着:且瞧纪长梧这副样子,说不准还真被抛弃过......罢了,就是不说话而已,随他去好了。
幸好公孙弘那样的状态只持续了一晚上,到了第二日便恢复了过来。
只除了纪长梧还有些蔫蔫的。
“这临阜可是我从小玩到大的,这次可得带你们好好玩玩!”
公孙弘看似在笑,可傅清禾却明显能感受到他的不开心。
而公孙弘也好似察觉到什么,每次傅清禾欲开口,就被他以各种方式打断。
一来二去,傅清禾也明白了,只默不作声。
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客栈,客栈门被大开,不速之客正优雅地举了举手中茶杯。
月光柔和的洒落下来,将男人手中的玉杯衬得更加温润。
视线逐渐往上,入眼的却是与那玉杯完全不符的脸。
捕捉到傅清禾眼底那抹失望,裴彻微微挑眉,漫不经心地说起这玉杯的来历,“说来,这玉杯还是父皇昔年赏赐给太子皇兄的。”
说着,他顿了顿,再次说道:“哦不对,如今我才是太子,至于......大皇兄......”
他停下来,只用一笑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