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打开了地下室的门,他把奥莉维娅一脚踹下长长的阶梯,看见奥莉维娅狼狈的样子,他兴奋地几步跨下来,完全断裂开的上唇咧着,露出不怎么整齐的牙齿。
他是个兔唇儿。
此外,他的眼距比普通人宽得多,鼻子塌,眼睛又有些凸,显得整个人看上去很蠢笨,有种不协调的怪异。
奥莉维娅的嘴被胶带封着,她尽力将自己挪远了,整个人缩在墙角,眼神充满恐惧与愤恨,她一向胆子大,但此刻恐惧占了上风,她的身体止不住地打颤。
“臭婊子,你最好老实点。”
亚瑟的发音和断句也非常奇怪,听起来就像舌头短了一截。
他仍在扭曲地笑着,他就喜欢看那些高高在上、故作姿态的正常人被他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尤其爱看受惊吓的女人,因为他们没有一点相像之处,也因为他是安娜养大的。
说完,亚瑟很快离开了这个密不透风的房间,他利落地上了锁。
地下室又陷入彻头彻尾的黑暗。
奥莉维娅躺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她将眼睛睁得大大的,但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慢慢开始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睁着眼睛,分不清她感受到的黑暗是虚无缥缈的颅内世界还是现实,到了最后她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否还活着。
她真的从怀特牧场逃出来了吗?她真的甩开伊恩了吗?
她不知道。
她只想尖叫。
-
看了眼挂钟时间,泽维尔开始催促格桑睡觉。
“又少了一个小时,”这时候他的语气和安娜很像,他说:“好孩子应该早点睡觉。”
泽维尔把格桑强硬地塞进被窝,遭到反抗后,他的动作更加用力,完全忘了格桑的伤。
“嘶——”
格桑痛得倒吸气,但泽维尔执意要把他弄进被窝去,他的脑子只能执行单项任务,这时候,睡觉是最重要的,腿或者肚子,疼或不疼,都不要紧。
“晚安,Pocky,做个好梦。”
泽维尔也爬上床,他侧躺着,手横在格桑的背上,轻轻拍打着,想把人哄睡,表情竟然充满母爱。
他呢喃着,用柔得不能再柔的语气,像裹满了粘稠的蜜糖,再加上甜掉牙、腻死人的糖霜。抱着格桑,他莫名其妙的满足感简直要溢出来。
他柔情似水:
“妈妈爱你,哥哥爱你,泽维尔爱你。”
如果不是在这个鬼地方,如果换成是任意一个正常的社交场合,格桑可能真的会对泽维尔口中的爱有那么点信任和尊重或是感激,但现在,他只觉得厌恶、烦躁、倒胃口。
他踏上的不是一场寻爱之旅,他也不是一名斯德哥尔摩患者,他和他的同伴们一头栽进了命运预备好的陷阱,在这样的前提下,爱即酷刑。
格桑的腿因疼痛而微微颤抖,他尽量挨着墙,与泽维尔拉开距离,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他的朋友。
“泽维尔,亚瑟的猎物能活多久?”
“唔,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五天,都有。”
泽维尔慢吞吞地回应,他的眉毛皱起来,看上去不太高兴,“Pocky,你该睡觉了。”
“好,马上。他把猎物关在哪?”
“地下室。”
“地下室的钥匙你有吗?”
“有。”
“亚瑟明天会出”格桑的话还没问完就被泽维尔死死捂住了嘴,他另一只手盖上了格桑的眼睛,感受到眼球传来的压迫感,格桑紧张地闭上眼睛,睫毛乱颤。
“睡!觉!”
泽维尔再也忍不了了,他一点儿也不想和Pocky聊那些无聊的话题,他才不关心亚瑟的猎物,更不在乎讨厌的亚瑟去不去工作,他只想要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
被捂着嘴说不出话,格桑只好点头,等泽维尔收回手后,他一动不动地以标准姿势躺在床上,放缓了呼吸,装作自己正在乖乖睡觉。
他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该怎么营救奥莉维娅,怎么偷钥匙,他甚至想趁泽维尔睡着了搞定这一切,就今晚。
但他能感觉到泽维尔并没有睡着,虽然两个人都一动不动地躺了很久,但都没有丝毫睡意。
一个因为紧张,一个出于兴奋。
格桑一直关注着身旁的动静,泽维尔的呼吸放缓了。
泽维尔装作已经睡着了的样子,为不好好睡觉的格桑打样。安娜说过,养孩子就是这样,一个睡着了,一群就睡着了。
很久之后,格桑的腿试探性地轻轻挪动了一下,但泽维尔立刻伸手拍他的背,这样及时的触碰令格桑一哆嗦,手脚又僵硬起来,他怕泽维尔又来捂他的嘴蒙他的眼睛。
他的演技终于骗过了泽维尔。
“乖孩子。”
泽维尔用气声嘟囔着,他把格桑身上没怎么移过位置的被子往上提了提,然后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这是妈妈式的爱|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