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的大高个儿抬起头,他的眼神忽地飘远了,他嘴里不断重复:“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闭嘴。”格桑眉头紧皱,余光触及到一地的血液以及红白脑浆,他脸色难看极了。
“瞧瞧,我看见了什么?”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格桑耳后,令他汗毛耸立,为这无知无觉的靠近,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一出好戏。”
话音未落,格桑的手不受控制地下移,他的枪口正对准了汤姆的胸口。
“砰砰砰——”
汤姆的心脏位置被连开数枪,暗地里蛰伏已久的塞勒斯笑眯眯地宣判:
“你杀了他,我看见了。我作证,你是凶手,你,有罪。”
塞勒斯的手套带着刺激性气味,他伸手死死捂住格桑的口鼻。
“好了,现在,我要逮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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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示了证件后,赫克托载着几位疲惫不堪的年轻人,连带着一只不爱叫的黑猫上了公路,这辆有些严重超载的车子朝着一条陌生的路驶去。
警长先生说要先带他们去警局,至于格桑和汤姆,会由辖区的其他警员负责。
安德鲁不满赫克托的安排,他挤在后座板着脸和赫克托叫板,谢尔盖和尤安也都认为应该接上格桑一起走,毕竟他们已经失联了太久了。
几位年轻人达成了一致,他们挨个劝说,试图改变赫克托的想法。但没等赫克托回应,他的对讲机就传来同事的回应,对面声称已经找到了格桑和汤姆,在听到格桑的声音后,几人彻底打消了疑虑,他们服从安排继续上路。
车子数次拐弯后,他们彻底忘记了来路。
这一路上,赫克托始终笑着与这些年轻人对话,他的沉稳很能安抚人,种种表现都赢得了他们的以至于当车子划破夜幕驶入熟悉的怀特牧场时,他们都呆若木鸡了。
他们的老朋友伊莱像是早就接到了消息,他就站在门口迎接他们,脸上还带着热情的笑。
“你们还是回来了,我的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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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格桑醒来时,他正蜷缩在狭小的后备箱里,随着车子的行驶微微晃动。他的手脚都被捆绑得结结实实,连嘴也被胶带紧紧封住了。
格桑努力翻过身,他不断提膝撞击着车盖,奈何路上车辆稀少,除了开车的塞勒斯,并没有人注意到他制造出来的动静。
前方的塞勒斯只是悠闲地开着车,并不在乎格桑的小把戏,他甚至饶有兴致地开了一瓶酒,边开车边灌酒,以庆祝此次行动。
见这招行不通,格桑只好调整姿势,另想他法。
作为欧陆南部的小镇,雅加达的夏日本就炎热难耐,更别说被关在不大透气的后备箱里了。燥热之下,格桑的呼吸越来越沉重,感觉到车子开始转弯了,他深呼吸了几下,随后蓄力用双脚蹬踹车尾灯。
车子的这个部位一向不怎么结实,只要再努努力,他一定可以做些什么来解救自己。
当格桑大汗淋漓,身上的肌肉由于长时间紧绷而酸胀不已时,他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效,车尾灯被他一脚踹掉,翻滚着掉落在公路上。
风和柔和的光线从缺口灌进来,看到了希望,格桑更加冷静。缺口太小,他被捆束在一起的双脚无法伸出后备箱,他只好将鞋蹭松,然后将脱掉的鞋子一只一只蹬出那个缺口,就算没被人发现,也可以留作线索。
原本匀速行驶的车子突然停下了。
格桑曲着脖子望向通向自由的缺口,他心如擂鼓,是有路人发现他了吗?他得救了?
但车外很是安静,除了脚步声,格桑没听到任何交谈。
他皱着眉,焦急地等待着命运的宣判,虽然在心里已做了最坏的打算。
很快,后备箱打开了,落日的余晖落在格桑身上,一扫车内的阴霾,格桑瞪大了眼睛往外边挪,他几乎忘了呼吸了。
在看见来人后,格桑的动作僵住了,他的手指用力揪着铺在后备箱的长毛毯子。
“我们的小杀人犯,这么热情啊,我真是受宠若惊。”
在格桑听来格外夸张、油腻,且难听的嗓音响起。
该死的,不是什么正义的路人,更没有丁点获救的希望,在他面前的只是塞勒斯那个笑眯眯的贱人。
若不是胶带封住了他的嘴,他真想破口大骂。
被格桑仇恨的目光瞪着,塞勒斯并没有生气,他好脾气地对着格桑晃了晃手里提着的球鞋,低笑着调侃他的孩子气,像是被格桑取悦到了,塞勒斯非常用心地伺候着格桑穿上了鞋子,还帮他系紧了鞋带。
在离开前,他将格桑身上的麻绳捆得更紧,甚至又加上了两根绳子。
被悉心加固的绳子几乎要勒进肉里,才刚绑上,格桑就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已经开始不流通了。此刻,他丝毫动弹不得,还不如主妇主夫厨房砧板上蹦跶的一尾肥鱼来得痛快。
在塞勒斯合上车盖前,格桑看见了导致计划失败的罪魁祸首。
那个拿着花洒杀人的蠢货正在汤姆的货车上居高临下地冲他傻笑着挥手,看样子,他正为自己做了件好事,帮格桑找回了鞋子而沾沾自喜、引以为豪呢。
对着那张透着清澈的愚蠢的笑脸,格桑咬牙切齿地闭上了眼,如果可以,他甚至想立马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