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阴恻恻来了一句:“怎么 ,我身上是有什么异味不成?竟逼得小郡王离我三尺远。同我一处坐,莫不是还委屈了你?”
格桑镇定摇头,异味自然是没有,宋妙理自小爱洁,连身上也是一股淡雅的熏香味,清新好闻。
只是性子太烈,小时候吃了一遭教训,格桑到现在还有心理阴影,自然不敢靠他太近。
“怎的,和谢茂星就有话说,同我就没有?”
宋妙理歪着脑袋打量格桑,眼神不善。
他生得像个娇娇女,桃腮杏脸,柳叶眉狐狸眼,浑然天成的美隐隐压过了周身的威仪,倒叫他烈性儿下的眼刀子也化作讨巧的嗔痴,受他一瞪能叫人骨头都酥了。
格桑目不斜视,只低声回了一句:“妙理,先生来了。”
宋妙理身形一顿,幽幽抬头,果然,教他们经学的薛大儒正进门呢。
“谁许你这么叫我了。”他低声嘟囔两句转过头去。
好容易熬过了一节课,下节课是算学,格桑在位子上如坐针毡,御史大夫府上的二郎周策勋贱兮兮凑上前。
“阿桑,随我出去透透气去吧。”
他揽着格桑大摇大摆往外走,边上的宋妙理把手上的书一扔,撑着下巴看着他们的背影发呆。
周策勋带着他往偏院一走,直到走到西圊。
“你说的透透气就是带我来出恭?”格桑撇撇嘴,扭头望天。
周策勋快速解决,他神秘一笑,“自然不是。”
“你且随我来。”他在侍童的伺候下净了手,拽着格桑的衣袖就往密林深处走。
格桑嫌弃地甩了甩手,没挣开,也就随他去了。
二人越走越深,渐渐不见人影了。
细碎声响从前方传来。
“敬山兄,放手吧,休要纠缠。”
“且慢,你,你总要容我辩一辩的。”
这听起来倒不像是正经好友关系。
格桑瞪大了眼,光天化日的,竟如此大胆。
周策勋示意他噤声,又俯身附耳,听得津津有味。
“心亭,你是知晓我心意的,我,我。”丁敬山说到一半,话像是哽在喉咙里了,竟还带上了哭腔。
“不必再说了,这终归不是正道,你我二人就此断了吧。”
格桑听不下去了,他拽着周策勋的玉腰带就闷头往外走。
周策勋不敢发出声响,只好顺他的意,等到了外边儿,才开始嚷嚷。
“阿桑你拉我做什么?还没听完呢。”
格桑皱眉,“好端端的,你去听什么墙角?”
“谁叫他们日日在这调情,怨不得我。”周策勋撇嘴,“况且,他们都是男子,行这么个勾当,也不怕羞。”
“不过是龙阳之好罢了,有甚稀奇。”格桑自顾自走在前头,心下不以为然,要是周策勋知道自己“喜欢”宋妙理,岂不是要惊得眼睛都要掉出来。
胤朝男风盛行,特别是在文人雅士之间。在国子监也有许多穷学生迫于生计和前程,做了达官贵族子弟的契弟的,不过正经人家的儿郎都只当个消遣的乐子。
“断袖是不少见,奇就奇在,这二人一个是兵部侍郎之子,一个是不日就要成婚的翰林院大学士之孙。”
格桑脚步一顿。
“成婚?莫不是与孙家那位?”
周策勋满脸揶揄之色,用力点头。
格桑面容一僵,这倒确实是稀奇。
孙家小娘子孙秀琳是近来很得赵衍宠爱的良妃孙秀瑶的嫡亲妹妹。
赵衍后宫空虚好些年了,半年前才在臣子进谏下选了秀女,进宫的佳人只封了个良妃,在赵衍的偏宠下,孙家也是水涨船高,势头颇盛。
良妃性子娇纵又圣眷正浓,可不是个好惹的。
孙家六郎孙正歧也分在他们院,他阿耶只是门下侍郎,原是够不上的,只是看在良妃的面上才让他入了院里,要让他知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只怕最后孙家和丁家亲事成不了,反倒要结仇。
等午歇时,谢茂星领着几人偷偷摸摸躲过监丞,从后院翻墙溜出去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往醉仙楼赶去。
六位交好的小郎君往二楼雅间那么一坐,相互之间熟稔得很,还未等上菜先热热闹闹聊上了。
宋妙理竟也应邀来了,他席间不大说话,只是一味吃菜,间或抬眼盯着格桑,倒叫格桑整顿饭食不知味。
待六人吃饱喝足,翻过墙后又从那竹林小径往学舍走。
哪成想这么巧,又听见有人在僻静处窃窃私语。
格桑听着听着越发不对劲,污言秽语不堪入耳,而且这倒像是在说……
系统适时提醒[格桑暴躁易怒。]
嘿我个暴脾气。
格桑把袖口一挽,提起拳头就往不远处跑去。
旁边的宋妙理比他动作还快些,这会子已经打上了。
系统让他当个暴脾气,哪成想这宋妙理脾气比他还暴三分,着实让人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