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擒住她手腕按在树干上,沾着雨水的掌心滚烫:“你百日宴那日,姜远山发现襁褓中的是谢家血脉。”带着薄茧的指腹划过狰狞旧痕,“三十七刀,换谢家三十七条人命。”
铁匣最底层的染血婚书被抖开时,夹层的银票如枯叶纷扬。姜知意拾起一张对着月光,“谢姜共治”的骑缝章纹路竟与她腕间银锁暗纹重叠。她将银票按在谢珩渗血的绷带上,力道大得故意碾过伤口:“用婚书当账本,谢巡抚真是风雅——这算聘礼还是买命钱?”
谢珩突然撕开染血的绷带,狰狞疤痕贴上她掌心:“姜知意,你每撕开一页旧账,都是在往这里捅刀。”滚烫的掌心覆住她手背压在心口,“感觉到了吗?这里跳的每一下,都在数你姜家欠我的债。”
桑林深处忽起犬吠,谢珩揽着她滚入树洞。腐叶的潮湿混着他身上的松子糖气,染血的唇擦过她颈侧:“三皇子的猎犬鼻子灵得很,姜姑娘是想被叼回去当新娘,还是……”
“闭嘴。”她咬住他喉结,指尖探进他衣襟摸出火折子,“东南五十步有废井,井壁刻着姜家暗纹——谢大人这副身子骨,可还爬得动?”
暗夜惊雷炸响时,两人贴着井壁滑入地窖。火折子映亮四壁的刹那,姜知意呼吸骤停——三百匹蒙尘的贡锦堆叠如山,每匹边缘都绣着“谢姜”合纹,最上方的月华锦暗纹竟与她腕间银锁的莲花图腾如出一辙。
谢珩剑尖挑开锦缎,褪色的血手印赫然显现:“永昌十二年的贡锦失窃案,你外祖私运这批货养活了江南三州流民。”染血的账册被塞进她怀中,“姜远山屠我满门那夜,烧的就是这些证据。”
姜知意攥紧账册,指尖陷进泛黄纸页。末页谢怀安的朱批刺目如血:“锦匹藏兵刃,借漕运送往北境……”她猛然抬头,却见谢珩剑柄的莲花纹正与贡锦暗纹重合:“你早知姜家通敌?”
“比你知道得早十年。”他撕下半幅月华锦裹住她,染血的指尖拂过她鬓角,“这料子裁嫁衣正好,绣上百对鸳鸯,千朵并蒂莲。”
五更梆子穿透雨幕时,地窖暗门传来三长两短的叩击声。谢珩将青铜钥匙塞进她掌心,齿痕在火光下清晰可辨:“姜家宗祠的锁孔,与这枚刚好是一对。”
姜知意摩挲着钥匙纹路,忽然咬破指尖在婚书背面按下血印:“谢珩,这笔债,我要你拿三辈子来还。”
他笑着舔去她指尖血珠,唇齿间泛起铁锈味的甜:“成啊,先从绣鸳鸯枕巾开始……”
晨光爬上地窖石阶时,姜知意袖中滑落的银票显出古怪纹路——背面暗纹与谢珩书房暗格的雕花锁孔纹丝合缝。她俯身去拾,却见谢珩昏睡中仍紧攥着她一缕青丝,发梢系着半枚银锁钥匙,在薄曦中泛着冷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