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滚到一边，砸出几点火星，林森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他口鼻被一双大手死死捂住，令人作呕的气味钻进鼻孔。

“不要出声，否则我杀了你。”是个男人的声音，陌生又刺耳。

霎时空白的大脑恢复清明，林森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止住因为突发意外下意识的挣扎，死死瞪着眼，试图看清上方的男人。

男人见林森不再动作，发出两声嗬嗬的□□，一只手急切地摸着林森的身体。

随着男人急切的动作，他捂住林森口鼻的手掌松动了一些，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林森额头鼓起一截一截跳动的血管，模糊分辨出上方男人所处的位置，猛地扬手。

砰——

紧紧抓在手里的石头又稳又准地砸中了男人的脑袋，抓准男人滞住的空隙，林森屈起双腿全力将毫无防备的男人踹翻在地，借机翻身从地上爬起来。

“操！”林森起身后没有任何犹豫，迸发出全部力气大吼一声，拔腿朝着熟悉的山洞奔去。

求生的意志让他爆发出了全部的潜能，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狂飙的肾上腺素掩盖了所有疼痛，他眼里只剩下远处那个散发着红光的小山洞。

越来越近了，不住摇晃视野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林森身心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背后忽地传来一阵剧痛，带来的巨大力道让他失去平衡，狠狠地扑倒，不等爬起，脚腕上传来令人毛骨悚然地触感，他再次被拽倒，本能地蜷缩身体做出最后的防备，却意料之外的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剧烈的呼吸和心跳充斥在林森耳朵里，他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依旧是一片漆黑，骨肉相撞的闷响和粗哑的喘息从一旁传来，一声又一声，盖过耳朵里嘈杂无序的声音。

林森猛地回头，看见黑暗中交叠在一起的两具身体，看见一抹熟悉的黑影高高扬起胳膊，重重砸在身下人的身上。

“山你想死是不是！”大舌尖叫道，不住地挣扎，山岿然不动，挥动拳头，一次不落的落在对方脸，肩，胸口，以及肚子上。

“我杀了你！”

“奴隶的种！”

“下贱的奴隶！”

“该死的奴隶！去死！”

“……”

男人凄厉的声音回荡在山谷，林森支起疼痛的身体，看见远处几个闪着火光的洞口有人影出现，不过很快又消失在山洞里。

他静静看着眼前发生的压倒式的暴力现场，内心异常平静。

惨叫声渐渐平息，男人挥动拳头的速度放慢了，林森眼睛像是适应了黑暗，慢慢能看清两人的姿势，看见不断惨叫的男人脑袋一垂，彻底失去了声息，被一把丢在地上。

林森慢慢起身走到山面前，伸手拉起半跪在地上的男人，目光由对方刚处理的脚踝缓缓上移，经过起伏的胸口，最后对上男人尚未褪去凶光的眼睛，“谢谢。”

“不用谢。”山说，掩掉眼里最后的情绪，跨过地上一动不动的身体，被林森握住的手掌顺势改变位置，攥住了林森的小臂，带着人往前走，“回去吧。”

感受到男人的意图林森脚步顿住了，低头瞥一眼地上的男人。

“不用担心，他不会死。”山解释。

闻言，虽然没有听懂，但听男人语气平常，林森顺着对方的力道离开原地。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不到十分钟之内，林森脑子还没有转过来，嗡嗡作着响，一直到踏进充斥着温暖火光的山洞，脑子终于搭上弦，全身的感官恢复，疼痛感汹涌而至，几乎让他站不直。

林森目光在大喇喇摆在洞中央的石板上一扫而过，颓然坐在火堆面前，没有查看自己的伤口，反而看向一旁的男人。

光看上半身，男人没有任何异常，神色淡然，目光平静，他视线往下挪，看见对方胸口上飞溅了几处血迹，还有一双手，手背上都是还没有干涸的红色血迹，在火光下格外的刺目，林森皱着眉，站起来，强撑着身体走到山洞外舀了一瓢水，放到山面前，也顺势在对方旁边坐下。

山轻轻拉过盛满水的水瓢，把血迹斑斑的双手伸进去。

在山洗手的间隙，林森一边查看对方脚踝的状况。

不出意料，原本固定的木头已经掉得差不多了，包裹的兽皮错位，藤蔓松散，敷上的葱泥掉落了一大片，整个脚踝看起来糟糕得不能再糟。

从他被扑倒到喊出声音，时间不过十秒，从起身到被砸倒也只有几秒钟，无论对方从什么时候发现异样，来到他的身边也就花十秒左右，可想而知他的脚踝受到了多大的冲击。

盯着山乱七八糟的脚踝，林森眉头皱得是前所未有的紧，忽然，他感觉额头上一凉，抬眼看见男人收走的手，下意识抬手摸了刚才被对方触碰的地方，看见指腹一点淡淡的红色。

不疼，是别人的血，那个男人的血。

意识到这一点，林森胸口泛起一股恶心，快速用手背蹭掉额头上的血渍，到外面又换了一瓢清水，回来脸上和胸口都挂着水珠，显然是洗过了。

山又过了一遍清水，彻底洗干净双手，被血水弄脏的水瓢被丢在一边，谁也没再管，林森在火堆上烘干脸和手，继续处理山的脚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一会儿的功夫，对方的脚又肿了些，林森实在拿不准男人的伤势，只能重复了之前动作，脸色严肃强调对方的脚不能再下地。

山认真点头，表示听进去了。

见状，林森刚要离开却被男人拉住了手，他回头，看见男人拿起刚才捣葱泥的石头，眼睛往他背后看一眼。

“……”

林森转动身体，被对着男人。

他的后背很痛，但刚才去山洞外面的时候大概动了动后背，确定只是肉疼，没有伤到骨头，还有手掌脚掌胸口，全被路上的石头胳得生疼，但好在都没有大碍，也没有明显的开放性伤口。

背上传来微凉的感受，随即变成了刺疼，夹杂着男人指腹粗粝的刮擦，并不强烈，但存在感十足，他忍住不适，安安静静让男人给他涂药，直到感觉对方的手离开，转过身面对火堆不动了。

石头上最后的葱泥用完，两人各自的伤口都处理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