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剑出去的振鸣,发出的声响不容小觑。
在外等了半天的卓白噎住了。
他不会不明白微微的振鸣是剑出鞘的声音。
卓白第一想到的并非是左从雁唤剑逃走,而是提剑嫌他聒噪,气势汹汹来斩他的头。
卓白抱头蹲下,护住自己的项上人头,嘴里冒出来的第一句是:“饶命啊!我我……”
微风扫叶,风过去了,四周无动静。
原来,没人啊。
卓白对着空气求饶半天,发觉自己的傻劲窘迫得不得了,扶着双膝想要起来。
不曾想脚边一崴,屁股戳在尖锐的石头上,卓白疼得跺脚嚎叫。
刚刚气走的守门人往返,无意间见到狼狈的卓白,忍不住噗嗤一笑。
那人笑完不觉得有何不妥,擦拭眼角的泪水:“卓仙长便是捂着屁股,彰显本事的?”
他叫卓白一声仙长,着实是在抬举他了。
也不知为何无垠派遣来一众没有拜师的弟子前来,修为低,敢来摸不着头脑的地方,不就是来送死的吗?
被假想的敌人戏耍,丑态毕露地展现给讥讽过他的人看见,卓白大窘。
可对方的嘲讽意味浓重,卓白压不下这口气,嘴硬道:“你言语中尽是小瞧我的意思,你且等着,有你给我道歉的时候。”
说完,转头去找村长。
村长见到他,不苟言笑道:“你来了。”
卓白着急脱出腹中憋了许久的话,但好歹也知道要恭敬一番,耐着性子客套两句:“小辈唐突来此,您不介意吧?”
村长老眼扫过来,松垮的眼皮堆叠,倦态十足,但掩盖不住眼珠子一闪着的精明乍现。
卓白话只说一半,大抵有事要跟他交代。村长挥手让别人退出去,宽厚地对待眼前的后生笑道:“你急匆匆的来找我,莫非……找到安州云门的人了?”
卓白心虚道:“并无。”
他来就是为了说动村长不再被左从雁欺骗,说出左从雁拖延的诡计,从而取得村长的信任。
他准备娓娓道来:“您被左从雁骗了。”
村长默念他的话,道:“他那副信誓旦旦以身入局的模样,是在骗我?”
卓白欣喜村长有几分相信,添油加醋道:“以身入局,不过是左从雁的权宜之计。他和云秀昭的关系非同小可,在我们弟子中也不是什么秘密。”
卖关子说话只说一半,卓白等着村长问他,他好再往下说。
殊不知,他的功利心早在历经沧桑的村长面前一览无余。村长没当面拆穿他,眼球转向卓白,没什么表情。
卓白滔滔不绝的将左从雁贬低得一文不值,顺便太高自己的身价,讲述自己对安州云门的态度。
“曾经安州云门辉煌时,云秀昭受有待,接受门派各种投送灵药。他天资愚笨,吃了那些药也无济于事,修为一点也不涨。”
本是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村长咕噜一转眼睛,好像对他所说的话很感兴趣。
卓白仔细盯着他,心脏莫名跳了一下。
他好像见村长面貌老态龙钟,但神情好似并没有刚才所见的沧桑。
村长开口:“你说……那云秀昭,云秀昭……他呀……是叫这个名字吧。”
卓白先轻轻缓缓的点点头,后重重点头。
村长问得奇怪:“无垠派灵药蕴含大量灵力,怎么他吃了没用?”
“还能因为什么原因,无非是他根基太差,加上身为安州云门的大公子,本身娇惯惯了,压根吃不起修炼的苦。”卓白迟疑道。
村长没接他的话,不认可的摇摇头。
“不对。”
卓白下意识的不服气。
怎么不对,云秀昭占着茅坑不拉屎的玩意儿,仙法法器全累积到他身上,云秀昭仍然平平无奇。
“云秀昭是公认的废物,不仅我这么说,大家都那么认为,”卓白瞧村长仍然不信,多年来仇恨云秀昭的怨气不知怎么喷薄而出,“所以他能逃脱无恙忧中布置下的重重搜捕,其中定有左从雁的手笔。”
他断断续续铺垫那么多,村长也能猜到个一二。
无非仇视左从雁,认为这位青年包庇了安州云门之人。而后话,无须是给他权利惩戒逼问左从雁云云,定会尽他所能立功。
同门师兄弟相互算计?当真有趣。
不出所料卓白也确实说了一大堆铺垫的话语,最后大步上前,自推自荐:“您觉得我怎么样?我对左从雁大公无私得多,绝对不会做出包庇私藏安州云门余孽的无知行为。”
村长反问:“左从雁乃公认性情高洁之人,你一个未拜师的外门弟子,自诩比他还厉害三分?”
卓白嘴上否认:“没有没有,只是……”
只是他不喜欢云秀昭这一点,就足以赴汤蹈火。
村长道:“不必多说,想来是因他仗着大师兄的身份,仗势欺人,连同把我也骗了。”
卓白一愣,村长说在他心坎上了。正欲迂回两句,村长正气凛然,客套拉他坐下,倒酒相递。
“无恙忧如何能叫安州云门的余孽逃走,”村长语重心长的赋予卓白重任,“还望仙长多多相助才是。”
——
云秀昭自己先断绑在身上的绳索,揉搓手上残留的疼痛,看了一眼倒在墙角的左从雁。
双手握住左从雁的本命剑,此剑千均,云秀昭使尽力气面前抬起剑身。
他走过去,当然,手中剑蹭地才能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