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姒沐也不是温室里的花骨朵,平时健身也不是白健的,他一手努力地撑着苏闻,一手承受着林皇后的“溺爱”,被二人架在中间左右不是。
“皇后娘娘,”苏闻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碎了林皇后的“母子团聚”:“他只是奴的一个随从。”
随从!我堂堂北萧六殿下……
林皇后一侧陡然一轻,姒沐就像失去平衡的天平,差点就摔个狗啃屎,好在扶着苏闻的手是稳的。
“呵。”林皇后冷呵一声,面容又恢复到不怒自威的模样:“那你们今日来,有何贵干?”
“萧太子,如今也长的这样高,”苏闻顿了顿,还是决定从最薄弱的地方攻:“也这般英俊。”
夸萧云逆的同时也夸了夸姒沐,他脸上不禁又得意了几分,就听苏闻又道:“犹胜我身边的这位。”
骂人的脏话已经呼之欲出。
“我儿……她怎么样了?”看在林皇后如此可怜的份儿上,姒沐决定把“美男”的头衔暂时让给萧云逆了。
北萧的早春还凉,苏闻裹紧了狐裘:“萧太子同长乐公主有竹马之谊,南靖会好生待萧太子,免受此次事变波及。”
“成王败寇,你们会好生对逆儿?”林皇后默地坐回凤椅,一副视死如归模样:“小先生此次来,并非只是告诉本宫逆儿的情况吧。”
苏闻悄然拍落姒沐的手,从袖口中拿出已经拟好的传位诏书,摊在林皇后面前。
诏书上林林总总没写几个字,却似乎讲了讲了个可怖故事,林皇后越往后看,眼睛也随之放大,最后双手一挥把诏书扫到地上。
“痴心妄想!”
苏闻微微俯身从地上捡起诏书,又放在回桌子上:“丢了好,撕也罢,奴可以不厌其烦地写上一百遍。”
北萧皇帝病重以来,都是林皇后代为处理政务,因此玉玺也由林皇后代为保管。
林皇后淡淡地扫了一眼诏书,终于冷静下来:“陛下若驾崩,逆儿当是顺位继承人。只要没有皇帝的玉玺,他萧云祁的皇位就是来路不正,永远被人诟病。”
“那又如何呢?”苏闻仿若油尽灯枯之势,身体微微在空气中打晃,随即就被一个臂弯揽住:“大势已去,难道要靠流言杀死一个皇帝吗?”
长长的沉默过后,再开嗓林皇后嗓子已经哑了:“只要没有传位诏书,逆儿就永远都还有机会。”
或许在这一刻,苏闻开始能理解萧云逆为什么执意要回国了,他辜负不了母亲的茵茵期待,更放不下那些执着忠诚他的那些人的性命。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苏闻微正了神色:“那皇后娘娘有问过萧太子他愿不愿意要这个机会吗?或许他只想能娶到心仪之人,上有高堂,下有儿女,相安无事过一生。”
“不可能!”林皇后否定的很快,像是怕否定晚了就成真了似的:“逆儿,每次回信都说,有努力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
“他确实有按照您的期许努力成长,是一个合格的帝王。”苏闻先是点了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只是……我有种直觉,他其实更希望过我说的生活。”
林皇后狐疑地盯着苏闻,红唇轻启:“你撒谎。”
“是不是撒谎,皇后娘娘当真毫无察觉吗?还是您一直都无视了?”苏闻步步紧逼,眼神锐利地回盯着她:“是您给他的责任太大,您为了他做了这么多,若他没有成为帝王,您将第一个为他陪葬。所以,他才逼迫自己更冷酷一点。”
林皇后颓然地瘫在椅子上,她真的太多年没有见过萧云逆了。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如今,木已成舟,无力回天。”姒沐扶着苏闻又往前进了一步,他双手撑着桌子,继续循循善诱:“您只要签了这诏书,我就可以保您不死,有生之年,您还可以和萧太子一家团圆,可以看到他迎娶自己心爱的女人,生许多许多的胖娃娃,围着您叫祖母。”
这种天伦之乐,是皇家做梦都不敢想象的,萧太后的面色终于有了些许动摇。
苏闻不给林皇后反应的时间,继续乘胜追击:“一个诏书不会改变任何结果,却可以改变你和萧太子的后半生,娘娘还在犹豫什么?”
整个大殿里落针可闻,整整一炷香的时间没人再说话。
“你……当真可以保我不死?保逆儿不受波及?”林皇后道。
苏闻默了片刻,心里也没有底气:“萧武王已经答应我,只要得了这诏书,绝不会为难您。萧太子那边,有长乐公主保着,不会有任何意外的。”
林皇后低头看了诏书半晌,声音缓缓传来:“好,我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