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
看了看抱着孩子离去的顾谨安,再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翠羽很是迷茫。
顾良远和江娘子关着门商议何事无人得知,翠羽到底还是听进去了顾谨安的话,没有擅自去打扰。
整个家异常低落的氛围持续到了傍晚松墨回家。
“情况怎么样?”
一见他牵驴进门,原本正抱着小儿子在院中看大儿子练字的顾良远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掀了顾谨安满身满脸的墨汁都没有发现。
写得正认真的顾谨安飞来横祸,委屈的抬脸看向娘亲,发现她的注意力也完全停留在松墨的身上。
我是什么品种的冤种?
默默用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墨水,看着其上漆黑一片的他也歇了拯救的心思,起身默默来到他爹身后,准备探听松墨带来的第一手消息。
“幽州城破,恒王殿下抬棺出征了。”
松墨没做任何的铺垫,一句话直接砸烂了顾谨安的瓜碗,敌军近在眼前,还吃屁的瓜,他们是不是要先跑啊?
虽然很对不起一腔孤勇抬棺出征的恒王,但说实话他对云水镇上的囤兵没多大信心。
“夫君,我们得尽快收拾东西带着孩子们离开。”
看着面色瞬间灰败的顾良远,江娘子不再迟疑,她中午就和顾良远提过此事,但被其无声拒绝了。
“……娘子,你带着孩子们先行吧,我还想等等。”
“等?等什么,幽州城破了,云水镇多年的荒废根本无力抵抗敌军,现今我们唯有去往恒州城,才有机会避开这一场战争。”见他依旧抿唇不语,江娘子急得过来扯住他的衣袖,口不择言。
“你都已经被逐出家门了,怎么还放不下这许多,这两国的争端,和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有什么关系,就算你留下来,又能起到什么作用,战争要的武士,不是雅士!”
“但我并未被宗正除名……”顾良远很想说越是这样的时候,身为宗亲的他们越不能走,但目光一一划过众人的脸,他就说不出这样的话了,苍白、稚嫩、惶恐、还有……漆黑?
等等!漆黑!
这小子又在干嘛?!
哪怕是在此刻,满心忧虑的他也忍不住被气笑了,笑着笑着心中又涌现出一股苦涩。
是呀,就算他留下来,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若真到那境地,不过凭添一具尸体罢了,但体内奔涌的血脉却不想就此退步。
兵符不在恒王手上,这是恒王一脉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所以哪怕抬棺出征暂时激起了士兵的战意,也会逐渐因两帅的斗争而军心溃散。
朝廷派来的都指挥使,怎么可能拱手将兵权相让。
“夫君!”
看着神情明显不对劲的丈夫,江娘子更是心焦,担心他一意孤行的仍要留下来。
“怎么敌军都没打过来,爹却先害怕起来了,还没有我们泰哥儿胆大,是不是。”
说着,还抬起顾谨宁的右手摇了摇,后者憨憨的对着他吐了个口水泡。
噫,臭弟弟果然是没有妹妹好玩的。
虽然他也不相信云水军的战斗力,但还是有些担心父亲此刻的状态。
以前没发现这么在乎的呀?
等等,他好大伯是不是也跟着恒王上了战场。
这可就大大不妙了。
后知后觉的他轻轻松开弟弟的小手,有点后悔刚刚的举动了。
若是大伯真在战场的话,以他爹的脾气,怎么也不会在得知对方彻底安全之前离去的,是很傻,但他就是这样的人。
劝不动的。
“安儿,这不是玩笑事。”严肃正告了抖机灵的儿子之后,江娘子又继续着自己无用的劝说。
只是软硬兼施的说得口干舌燥,也依旧没能让平日里十分好哄的顾良远改口,十分挫败的她最终选择妥协。
“好,我们就留在此处,哪也不去。”
“不行,你得带着孩子们走,我会让松墨护送你们一路抵达恒州。”这下急得变成顾良远了。
“你不走,我也不走,让松墨和翠羽带着孩子们去恒州。”
说完这句话,江娘子就头也不回的回屋了,任凭顾良远怎么呼喊都不回头,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爹爹,现在怎么办?”
见翠羽和松墨两两相望不言语,谨泰和谨宁两个小家伙压根不能指望,顾谨安毅然站出来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不用害怕,娘亲会带着你们离开的,过段时间……”
“爹爹也会赶来。”用唯一一根没有染上墨汁的小指掏了掏耳朵,他面无表情的接上了父亲的话。
“……没错,是这样的。”虽然对儿子的态度不是很满意,但只要他能去帮自己劝动娘子,他都可以忍。
“爹爹,我都不信的话,您觉得娘亲会信吗?”原来人装傻的时候这么讨厌啊,那他一直都挺欠揍的。
“那你说怎么办?”
心力交瘁的顾良远干脆将这个问题抛给了一团漆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