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汝不打算现在就去那座塔，即便一切已经告诉了他异端盘踞的大概之处。他在没有获取更多有用的关于异端的来历信息前是不会去最终的地方，或者说是彼方之地。这是异端深渊的中心，也是解决一切的地方。但是贸然进去过于危险，即便李汝可以完全自保，但他并不想这么做。

众人想着这样可怕的猜测，内心都各位郁结难受。

“为什么现在也会有……”

“按理来说应该没有。”柯秋渝皱眉道，“但无法确定愚昧的村民没有隐藏什么。还有那个‘他们’，明显不是啥好东西吧。”

“这四季一样的庄稼，我猜测是不是跟什么有关。很多地方的习俗一定是基于某些观念形成的，而为了祭祀某些东西，很多情况下会有很多仪式不是吗。”陈葭开口道，“比如他们信奉这位铜像神明，那么必定会上香，跪拜，准备祭品。”

他们望向那个有点诡谲的铜像，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都会有些不舒服。但是又和异端不一样，也不是异端规则的产物，只是奇怪的在那里，磁场上有着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大家看着她，忽然发现铜像的前方竟是没有祭品。

“那祭品一定会在哪里，一直用于侍奉的地方。”陈葭道。在知道雷溟可能还活着后他便基本恢复了常态，没有之前那般患得患失，也没有提出现在就去塔的极端要求。他明白要让他回来，自己一定要做到什么。

“关于这边村落的坐落方式也很奇怪。四村环山而坐，水源并不均匀，但是村落的坐落方式却与水无关，反而与山有关。4为巽木，象征生发、仁慈、善良、正义，代表东南向，八卦九宫中为巽卦，为自由、昌盛。这些或许没有太多联系，但是我想到了另外一个方面。四做偶数，本身就有成双成对的意思，在很多地方也是家族人丁兴旺、子孙满堂的意思。”尹榛开口道，“在《易经》中，四被赋予‘四象之数’的意义，具有稳定生发的含义，或许这就是祭祀的方式的一种投射。”

李汝看了他一眼，补充道：“稻田的情况也许也与之有关，四表季节，代表生长、茂盛、收获、收藏四个阶段，由于与粮食有关，在农作方面，4是一个吉利且稳定的数字。如果从这个角度来思考，他们或许祭祀的方式是以山为中心，或和更具体说是以那座我们还未看见的塔为中心，塔为祭坛，四村供奉祭品，参与者斋戒数日，设坛陈器，祭器也是很重要的一步，或许我们可以在塔那里找到。首先燔祭迎神，击鼓鸣钟，随后奠献玉帛，进俎以示敬意，亚献，终献，读祝文，撒馔送神，望燎确保烟气升天等等。每个地方的神明及祭祀的步骤都不尽相同，但是我们可以试图找一下祭器和祭品，那一定很重要，但是不要触碰，不要接触规则。”

柯秋渝点了点头，看了看天色：“他好像更着急要把我们赶出去了，我们尽量快一些，在这里找找祭品，之后直接去下一个村落。”

“时间不多了。”陈葭抿了抿嘴，他很害怕会失去救雷溟的机会。

李汝留在外面继续整理事情，而其他三人一起去看搜寻线索。

利用这么一大片地方作为祭坛，是完全怪异的事情。但是在异端能产生的地方，并非是不可能之事，更何况根据女孩的日记，他们无法忽视其中的严峻问题。在年幼的她的日记中，这里是怪异，恐怖以及没有人情味的地方，只有姐姐会为她说话。本来只是一个糟糕的家庭的问题，但其中提及了胖墩，胖墩的奶奶，还有那个没有具体说明的“他们”，这个地方似乎并非他们想的那么简单，不是简单的贫穷落后的地区可以说明的。

众人依旧找了一会，但是并没有发现非常有用的东西。

异端的产生，是女孩去了塔之前，还是之后呢？这里到底在隐瞒什么呢？他们祭祀请那个铜像的神明，是为了人丁兴旺吗，对于女孩的压迫是什么造成的呢。愚昧不堪的群众，胡乱祭祀的神明，以及异端的诞生——

阿阳，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呢？

李汝忽然觉得很怪异，总有哪里让他觉得不对劲。一个饱经痛苦的小女孩，收到了最爱的姐姐送给她的玩偶，然后将它当作家人，认为他产生了想法……

这根本不对。

为什么说阿阳如果是男孩就不会死了吧，本来他以为那是隐喻，隐喻死去的姐姐，但是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为什么要通过这么隐晦的方式讲话。写在日记里，为什么不是真实的情况呢？

他们考虑少了一点，那就是他写的全是事实，对吗。

李汝拿起自己的外套，快速的狂奔到其他三个人正在搜查的房间，他看见那个再次出现的东西，心底顿时慌张起来。

“快出来！”李汝对着他们喊道，“快一点！”

近在咫尺的三人却仿佛什么也没听到，继续在那里观察四周的景象。他们的表情太过正常，没有一丝的不妥，没有人知道谁会在这一刻被替换——

李汝看见那个被剪掉了头发的娃娃，转头看向了他。漆黑的眼珠子没有任何东西，可是却有着直勾勾的视线。奇怪的恐怖感冲破衣物，直射他的心脏，他头脑一阵寒意，即便有述律门罗的能力，他依旧还是人类。

“我们是同类呀，为什么……要阻止我呢？”

清道夫。

哈。李汝喘了一口气，述律门罗在他的心里疯狂大笑，他死死地按住阵阵疼痛的心脏，另一只手抓住腰间别着的笔。那笔泛着温润的光泽，并不像寻常普通的毛笔，纹理细腻如丝，色泽深黑，充斥着无法言说的气息，不知道为何无法看清那样貌，眯眼间却能察觉那表面的云纹和瑞兽图案。

“滚开，邪祟。”李汝握着他那狼毫提笔，在空中划了几道。几道罡风猛烈的袭向对面，毁掉了周遭一片树木。

“做术？”那娃娃开口，“居然还有这种东西……”

忽然之间，一道诡异的光刺过李汝的胸膛，直接穿心而过，生生将他的身体穿出一个大洞，他的五脏六腑尽数破裂，鲜血哗啦啦的往下流，他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迷茫间失去了意识，哐然倒下。

“糟糕……”

“哥！”在那最后一瞬间，他好像听见了那家伙的声音，看来他们是逃出来了。罡风打破了那处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