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三位则是共同愣了一下,全体噤了声,从表情来看,冉华正在迷茫,伊里正在震撼,陆择栖一半迷茫一半震撼,直接在原地顿住不动了。
“你们这是什么反应。”索朝祺一脸匪夷所思,“说句实话就被吓着了?你们这承受能力还录什么真人秀啊。”
他慢慢踱到陆择栖身前:“好了,还差你一个。”说着便蹙了眉,不服气地提了下脚跟。
“我现在算不算投入?”
他又离得近了些,面对面,鼻尖几乎要挨到一起。
陆择栖直视着他的一双眼睛,灵动,闪烁着奕奕的神采,可惜距离过近,视线无法聚焦,视野中的景象渐渐变得模糊。
“呃、你……”索朝祺目光躲闪,“算你赢了。”
冉华在一旁笑着插话:“你们这是在比什么啊?”他从参与者的位置上退下来,成了旁观者,神色自然许多,眼睛一眨不眨,正饶有兴趣地盯着两人看。
索朝祺推开几步,语气不悦:“你眼神太清白了,没意思没意思。”
“你怎么都不躲的。”又顺道偷瞄了一眼另外两人,“你不知道刚刚他们俩被吓成什么样。”
陆择栖仍是在原地,呆呆站立着仿佛入了定,索朝祺看不下去,正要在他眼前摆手,他却突然开了口,眼神坚定,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
“你们说,两个人同跳一段舞,叫双人舞是吧。那两个人如果,一起唱同一句词的话,应该叫什么?”
“啊?”索朝祺一脸莫名其妙,嘴角抽动一下,“呃、合,合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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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个来合唱怎么样?”
陆择栖鼓起勇气,在孟凡炟和刘墨湘到达练习室后将二人一同拦住。
孟凡炟明显一怔,脸上闪过一瞬茫然,估计连他话中的意思还未琢磨明白,就已迫不及待地吐出一个“不”字。
陆择栖识趣地避开对方的目光,转而看向刘墨湘,后者在他炽热的注视下缓缓垂下头,手指捏住衣角。
正当他以为面前的人会像往常一样一言不发时,刘墨湘忽地昂起脸,局促地咬了下嘴唇:“那你呢?”
——咦?
陆择栖茫然地眨了眨眼。
刘墨湘认真地盯着他看,瞳仁黑亮,神情有些惶惑,他求助般地抬头,呼吸因紧张变得有些急促,似乎是在等待回应。
陆择栖觉得他的眼神有点像戚戚望向饲主的小动物,一不留神便脱口而出:
“那、那我和你一起?”
“好啊。”刘墨湘认真地点头。
一旁的孟凡炟则是满眼疑惑。
这时门外正巧冒出来一个人影:“什么什么?双人合唱?”
陆择栖顺着声音看过去,郭义灵活地闪到他面前:“我也要和你一起。”
“你不是……”昨天还说要让出这段吗?
可仔细一想,刘墨湘和郭义两个人,一个实力在线却胆怯易怂,另一个实力欠佳但莫名自信,刚好互补。
陆择栖刚好站在两人之中,一手搭上一个,灵光一现:“太好了,那就你们两个一起吧!”
“你认真的?”孟凡炟眼睛里的困惑逐渐转化为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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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如上进程转述给林育睦时,对方隐隐露出了怪讶的表情。不过,这也许是他的主观臆断,林育睦只是用单纯询问的目光打量他一会儿,语气算不上疑虑,反而更接近叙述:
“你是认真的啊?”
“应该……还挺认真的?”在前者安静的注视下,陆择栖逐渐感到一丝心虚。
距离彩排仅剩三天,在如此紧要的关头,《夜奔》B组成员却如同第一次聚在一起那般团团围坐,重新讨论起part分配事宜。好在后续进展顺利,或许是逐渐逼近的公演日期给他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七位成员各司其职,在最后的这段时间内终于达成一致,投入到紧张的练习之中。
令陆择栖稍感意外的是,会在在最后时期突发奇想改变原有编排的小组并不只有他们一个。比如,《LOVE OR DESTROY》B组竟然也临时决定改掉了一组动作。
他注意到这件事纯属意外。
临近公演,重复而单调的训练会渐渐钝化人的感知,连疲惫也变得更加单纯。比起练习途中,偶尔的休息时间反而更容易意识到身体的劳累。
陆择栖靠着墙边坐下,大脑无意识地放空,眼神不聚焦于任何地方,就这样默默发着呆。他时常觉得地板就像大海,自己则是波涛汹涌的海面上的一艘小船,起起伏伏。
太阳刚升起不久的这段时间里,他常去的练习室中只有两个人。他和林育睦互不打扰,兀自熟悉着自己所要表演的曲目。偶尔,他的注意力会不自觉被吸引过去。
《LOVE OR DESTROY》这首歌他还算熟悉,毕竟是前两个周目亲身表演过的歌曲。按线性时间来计算,上一次在公演舞台上跳这段舞,仅仅是在四五个月前。
看林育睦独自练习过几遍后,他脑海中的回忆重新浮出水面,觉得有些怀念。
他坐在一旁稍作休息,眼睛下意识地追随着对方的动作,然后忽地注意到一件事。
“这个动作……”
“怎么了?”
陆择栖未曾料到他的喃喃自语会被听到,甚至会打断对方,叫林育睦特意停下来望向他。
他犹豫了一下,诚实地解释道:“没事,只是觉得这个动作好像和原版不一样。”
“你会这首歌?”林育睦眼里飘过一抹疑惑。
“……嗯。”总不能说是在上个存档学会的吧。于是,为了不引起怀疑,陆择栖被迫承认自己其实是原作男团的超级粉丝,对《LOVE OR DESTROY》了如指掌手到擒来,仅仅是无意间窥见几个动作,就能看出与原版的不同之处。
“你们把擦地板的那段全删掉了啊?”陆择栖着实震惊。
他清楚地记得,这首歌的舞蹈特别累人,其中有一处处需要全体成员帅气地跪到地上,之后的一连串动作也要在跪姿下完成,如果做不好就会变得滑稽又难看,被他当时的队友们戏称是在“擦地板”。
而练习时,这一段也最令他感到痛苦。动作是否标准美观暂且不提,光是一次次跪在地上就足够辛苦,几天下来,几乎每个人的双膝都变得青紫。
好像,以前也有人提出不想跳这段,后来担心随意改动作会被前辈粉骂,团队成员也没有自信重新编舞,只好一切照旧。
据林育睦所说,提出“要删掉”这一想法的是朱嘉宁。陆择栖回想自己不得已和他对话的那天,觉得他看起来确实像会突然作出这种决定的人。
不过,都已经练习这么久了,却偏偏要在在最后这段时间改动作吗?
和改变既定歌词的part分配不同,要想改掉这段舞蹈,需要完全替换为全新的编舞,再交由大家一起重新熟悉、练习。
短短几天,他们真的能做到吗?
真的有一定要做出此等决断的必要吗?
仿佛是看出了面前人的疑惑,林育睦他缓缓笑了,像微风掠过湖面,残留下最后一朵孤僻的水花:
“你和他只说过一次话,可能还不太了解。
“凡是朱嘉宁决定要做的事,就一定会想法设法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