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衣服和日用品,还装了许多方奶奶提前准备的吃食,都是用小院食材做的,有果干、酱菜,还烙了饼子。
那时候,他们出远门都是到桥头坐小巴车,到了市里再转乘火车。绿皮火车慢慢悠悠,在路上要走一天一夜。
苏桓语和方疏棠送走了季路,就回小院眼巴巴的等着电话。
季路说,到了学校就给他们打电话,结果,电话铃响起是在两天后的上午,一个不会打扰大家休息的时间。
方疏棠和苏桓语按了免提,小院所有人都围在电话前听季路报平安。
隔着电话线听季路说话很奇怪,分明是熟悉的说话方式和声线,交织电流之后,就仿佛有了距离,变得遥远起来了。
季路说:“学校很大,感觉有整个老县城那么大。要是去图书馆还得坐校内公交车。
宿舍是六人间的,一共六套床架。上铺是床、下铺是桌子、书柜和衣柜。
奶奶给缝的床单铺着正合适。这种老粗布面料躺着太舒服了,我室友他们都羡慕呢。”
“那奶奶多缝几床,下次你给他们带过去。”方奶奶忙说。
“我才舍不得累着奶奶,让他们羡慕着吧!”季路得意地接着说:“我把果干和酱菜给他们分了,他们都说奶奶手艺好呢。
我们宿舍这六个人都来自不同省份,大家方言啊、吃食习惯啊都不一样。不过人都不错,能聊得来呢。”
“和大家好好处,能帮忙的地方就尽量帮。”方爷爷说:“在学校别省钱,叫人看不起。钱不够了就打电话,爷爷给你打卡里。”
“不用担心我。”季路笑着说:“宿舍几个家庭条件都差不多,这几天都在找家教的兼职呢,我和他们一起。您就放心吧!告我爸说,我一切都好,让他放心。”
“好,千万别记挂家里。”方奶奶说:“我们都顾着你爸呢。”
“路哥!”方疏棠趁着大人说话间隙插话:“那本《百年孤独》里有我和小语给你准备的礼物,密码是你生日,你别弄丢了啊!”
季路顿了片刻,笑叹着说:“知道了,俩小鬼。”
苏桓语也难得关心人:“路哥,照顾好自己。”
“嗯。”季路把语气尽量放轻松:“你们也是,照顾好爷爷奶奶。等我回去给你们带好东西。”
“好了好了,电话费贵,快挂了吧。”方奶奶说:“小路,你安心好好学习,有事儿给家来电话啊。”
“嗯。”季路深吸了口气:“那我挂了。”
离别最是难忍,能听到季路平安,大家都稍微放了心。
很快,苏桓语和方疏棠也开学了。
他们如愿考到了县城一中,季亭和季路曾经奋斗过的地方。
高中三年,是苏桓语记忆中最珍贵也最难忘的时光。
俩人中考正常发挥,所以成绩在县里都是拔尖儿的。
这样瞩目的成绩,自然被分配到了一中重点班。与他们同时被分配到重点班的老同学,还有武聪和林琳。
一中重点班的主战场从来都是国内名牌大学,每年要往全国各地的名牌大学输送许多优秀学子。
有这样的战略目标在,一中重点班的学习任务是全县最重的。
进入重点班的第一项考验,便是军训。
这场军训为期一周,重点训练军姿、正步、齐步和一些基础军体拳项目。
一个暑假过去,男生们的个头都拔节儿似的,猛蹿了好大一截儿。
武聪、方疏棠的身高有180,苏桓语直接奔183去了,三人被教官安排在队尾的位置,整齐站了一排。
苏桓语因为身高超群,被教官委任为“队长”,负责喊口号,配合教官带大家训练。
军训第一项便是站军姿,在烈烈秋阳之下,一站就是两个钟头。虽然是上午,但等到教练吹休息哨时,苏桓语身上迷彩服的腰带部分已经湿透了。
刚开学第一天,大家都不熟。几个老同学自然而然坐在一起说话。
苏桓语和林琳话不多,所以聊天的主力军是武聪和方疏棠。
武聪反戴着迷彩帽吐槽:“也不知道学校搞这些累人的东西干什么,参加完军训就能学习好了?净折腾人。”
“这不是放了这么长时间的假么,让大家收收心思和性子。”方疏棠总能精准领略学校和老师的意图:“也能提升一下身体素质,好应对接下来的学习任务。”
“身体素质就这一周就能提升了?”武聪长长的叹了口气:“本来就觉得学习累,被这套东西一整,更累了。”
俩人说着话,林琳从操场边的班级休息区拿了两瓶矿泉水,拧开一瓶递给了方疏棠。
“呦,林琳同学,偏心啊。”武聪打趣着:“我们这么多人呢,怎么就单给酥糖呢?我也正渴着呢!”
林琳脸皮儿薄,被武聪这么一逗,忙把手里那瓶塞给武聪,自己又跑去拿新的。
“给。”方疏棠把水直接递给苏桓语:“喊了一上午口号,嗓子不行了吧。一会儿我去和教官申请一下,咱俩替着来。”
“说什么呢,显得我多不讲义气似的。”武聪仰头灌了口水:“咱仨轮呗。哥们儿还能眼睁睁看你俩受苦不成?”
“好啊。”方疏棠说干就干,利索站起身:“我去找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