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方疏棠愣了很久,才说:“当然,如果你不累的话。”
方疏棠话音未落,苏桓语就摸了过去。
与他的僵硬退缩不同,方疏棠全程坦荡得让人心软,给予苏桓语的反馈直接又真实。
很快,苏桓语就不满足于只听声音了。
他想亲眼看一看,这样从未被人见过的方疏棠。
这样的念头前所未有的强烈,一下又一下冲击着苏桓语的心理防线。
终于,他眼前沉黑的幕布被人拉开了一道缝隙。
苏桓语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他先是看到了一丝柔和朦胧的光线,然后,便看到了那张他朝思暮想的脸。
那两道山黛一般的眉峰微皱着,而山黛下永远含着神采的双眸如今却起了雾,像被细雨润过似的,蕴着一层薄薄的水汽。
清秀的鼻梁往下,两片竹叶般的薄唇不知何时被咬出了齿痕,此时正紧紧抿在一起。
这样的神情,比他想象之中的还要动人。
他的小棠,永远不会让他失望。
朝思暮想的思念和心底重新冒头的杂念瞬间交汇,如同烈火一般焚尽了苏桓语的理智,烧红了他的眼。
他像着魔的信徒一般,虔诚倾身吻了过去。
方疏棠先是愣了一瞬,然后一把握着苏桓语的肩膀坐了起来。
“你干什么?!”方疏棠捕捉到苏桓语的视线,不确定的问:“你能看见了?!小语,看着我!”
苏桓语看着方疏棠的眼睛,“嗯”了一声。
动作被打断,理智也重新夺回了思维主动权。
苏桓语红着脸,移开视线问:“你……还继续么……”
“嗨,刚一激动,这都……”方疏棠捏着苏桓语的下巴,将人扳回来仔细瞧苏桓语的眼睛,问:“真能看见了?有哪里不舒服么?”
“没。”苏桓语匆匆看了方疏棠一眼,拨开方疏棠的手,闷闷的说:“突然就好了。”
“太好了!”方疏棠比苏桓语还激动:“你终于能看见了!小语,你真棒!”
“不早了,你不需要的话,就睡吧。”苏桓语逃避一般,动作利落的躺进被子里,依然背对着方疏棠。
“睡吧睡吧。”方疏棠伸手关掉床头灯,也躺进被子,笑着说:“苏叔肯定很高兴。”
苏桓语突然恢复视力这件事,先是在同学们中间炸了一波,回到小院之后,又在大人们之间炸了一波儿。
谁也没有想到,出门玩儿一趟,小语就能看见了。
方爷爷不放心,还是载着苏桓语去医院做了个检查。
等拿到检查结果,大家才彻底放了心。
中考结束之后的这个暑假漫长得厉害,他们出去玩儿一趟,距离开学都还有很久。
季路如愿收到了录取通知书,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三个人整日宅在东房看书、打游戏。
关于那晚在酒店发生的事,苏桓语和方疏棠谁都没有再提。
方疏棠没有再提,是因为觉得此事正常,就像每天吃饭睡觉一样,过去也就过去了。
苏桓语没有再提,是他不敢。
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不小心偷跑到了正主面前,万幸正主没有在意。他巴不得把那些心思藏深一点,哪里会主动去提。
苏桓语相信,只要他藏得好,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不会变。
在假期过半的时候,方爷爷联络通信公司,给家里装了电话。
电话是通信公司送的,一部红色的座机,再普通不过的样式。不过三个孩子都立刻把号码记在了心里。
有了这个号码,以后无论他们走到哪里,都能找到家。
对此感触最深的是季路,他即将远行,一年半载不见得能回来一次。以后想家了,只能通过这个号码听一听家人的声音。
方疏棠拍着胸脯说:“路哥你放心,咱院一直有人。无论是啥时候打来,一定有人接的!”
“嗯。”苏桓语也说:“我俩跑得快。”
季路摸着俩小弟的头:“那我就先去打阵地,你们慢慢长大。”
他会在远方等着他们,这样等以后俩小的离开小院的时候,就不会像他一样失落了。
因为只要到有“家人”的地方,就不算彻底离开家。
初秋时节,季路拉着苏桓语和方疏棠送的银白色铝合金行李箱,踏上了新一程的求学之路。
老板没骗他们,那行李箱果然能装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