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冉冉。”
“江冉冉。”
谁,谁在叫我?
……
涣散的意识慢慢重聚,把她从梦魇拉回现实。那个空蒙飘渺、遥遥之外唤她名字的声音也过渡进现实落了地。
真的有人在叫她。
而且,这个声音她格外熟悉——就好像是她自己在叫她自己。
直到视线聚焦。
望见了正上方黑黢黢的岩壁上跳动的烛光,她才发觉自己应该是在一个山洞里躺着,身下也是硬邦邦的岩石。
这是哪?守卫者人呢?
“江冉冉——”
“谁?”
这次的声音格外清晰,且就在她背后,近在咫尺。她倒抽口凉气慌忙起身循声回头,可却发现身后一片空荡。
谁在叫她?
她四处看了看。
这方幽晦的山洞里空无一物,只有绕洞顶一圈垂下来的七缠八绕的枯藤,地上落的散散碎碎的枯叶,和她正前方这面洞壁上嵌着的一个圆盘状浮雕。
圆盘上,雕的似乎是张脸,只依稀分得出五官,相貌却不人不鬼。
难说是什么物种。
“你终于醒了。”
咫尺距离的声音忽然间再次响起。
与此同时,浮雕上那对眼睛闪了闪,暗紫色幽光,似乎这浮雕是活的。
“是你叫我?你是谁?”
本能的害怕让江冉冉后退两步,离浮雕稍远了些。她盯着硕大的浮雕,不等回应又接着问了句,“宸夙呢?”
约莫过去十几秒,浮雕才作出反应,“江冉冉,你不该不认识我。”
跟她如此相像的声音。
就好像另一个她。
“你,你到底……”
无数个记忆深处的碎片一时间被狂风全部掀起,胶片般哗啦啦在她脑海里飞闪放映过去。有那朵神秘的白色彼岸花,有傅玥,有剩下那一缕不知去向的妖王魂丝,有同根相连项链……
还有女灵师,还有魇教,还有守卫者口中那个愿意成为魇教主的主上。
“你……”
“是你!原来你就是……”
双腿再次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两步。
她早就知道,背后有双看不见的手在操纵这一切,然而第一次——
第一次,她如此清楚地觉察到,原来那双无形大手不知不觉间早已碰到了她,扼住她的后脖颈,五根手指渐渐用力——直到此刻,尖锐的爪终于扎进她颈间的血肉。
“我是你最好的姐妹啊。”
暗紫幽光在浮雕眼里闪灭,声音魅惑,伴随着一串怨铃般清脆却诡异、让人听了浑身发麻的咯咯怪笑。
“又或者——我就是你,你也是我,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呀。”
“什么意思?”
江冉冉摇头,声音颤抖。
“江冉冉啊江冉冉。”
浮雕里传出唉一声叹气,“都这个时候了,你不至于笨到连我跟你什么关系,都还要我亲自告诉你吧?”
“你是曾经神界的侍女傅玥!”
浮雕说出的最后一个字还没落地,就被江冉冉打断了,“那个时候,是你把我和宸夙的事告诉给众神,让他被神界惩罚,让我再也没法和他见面,让我们分开两千多年?”
还有,还有……
不等浮雕作出任何回应,江冉冉紧接着又说,“当初,魇教主魂魄意外分裂,两缕在我身上,而你就是带着剩下那缕妖王魂魄脱离根颈,从此再不知去向的那朵白色彼岸花?”
“还有,”江冉冉顿了顿,“女灵师和守卫者背后的主上,都是你?”
“我这条项链也……”
“江冉冉,如果我说——”浮雕打断江冉冉没说完的话,若无其事拖着尾音悠悠道,“你这条项链,是那位死神大人亲手给你戴上的,你信吗?”
“不可能!”
江冉冉毫不犹豫地反驳,“他不会伤害我,一定是你暗中设计在先。”
“好一个情比金坚啊,”浮雕哼哼冷笑两声,“你就这么相信他?”
“我要见宸夙,他人在哪?”
“当然在我手里了!”
“你把他怎么样了?”
“放心,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浮雕笑道,“不过离死也不远了。”
“啊……”
闻言,江冉冉心脏咚一下猛沉。
什,什么……
什么叫离……离死不远了?
不应该啊,他不是死神么,死神不是不会死么,他那么厉害怎么会……
怎么会落在这些人手里?
不会的,不会的。
傅玥在骗她,肯定是傅玥在骗她,这种人一向满口谎言的。
“出口在哪?”
下秒她再也按捺不住,脚步凌乱地在一小片空间里来回走,目光四处寻找,想找到山洞的出口究竟在何处。
“出口在哪?”
“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她急得冲浮雕大喊,不等回应又立刻转身走向一边,沿着洞壁摸索出口。
叶枭军营地牢里,她幻想过无数个逃出去后和宸夙重逢的场景,她做梦都想跟他永远拥抱在一起,一起结束这里的一切,一起回家,一起平凡安宁地走过往后的每一天。
幽冥,神界,人间……
两万多年,曾经那么难他们都一起走过来了,这次一定不会有事的。
“别找了。”
浮雕漫不经心道,“这里可不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
“告诉我出口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