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清这些声音的内容后,宁草郎大吃一惊,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那些声音突然响起,如同潮水般涌来,大多是男声。
这一次,宁草郎听清楚了,这些声音里面有那些失踪村民的声音,所有的失踪村民都在里面。
他们只会重复两句话,一句是为什么要杀我,一句是你不是人。
这些声音和雨声混在了一起,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轰隆——”又是一声响雷。
宁草郎被雷声一惊,耳畔的人声此时都消失了,惟留雨声。
他吞了口唾液,扒开了高草丛,穿了过去。
一株焦黑的大树出现在宁草郎眼前。
宁草郎小心翼翼地穿过高草丛,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惊呆了。
一株焦黑的大树矗立在前方,树干上流动着黑红色的液体,如同人的血液一般。树枝上倒挂着无数具村民的尸体,他们的长发随风飘荡,宛如河畔的杨柳。
宁草郎的心跳瞬间加速,一股强烈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在那棵怪树之下,是一片已经被鲜血浸染的土地,较四周的土石而言颜色更为暗淡。
可是令人细思极恐的是,如果细细看那些尸体,早已经看不见一丝血迹,但还是可以从他们瞪大的眼睛中看见他们瞳孔中残余的恐惧。
见到此情此景,宁草郎的瞳孔顿时骤缩,头疼欲裂,眼前不知为何出现了一张与此时此刻十分相似的场景。
只不过那个场景十分模糊,让人看不真切。
“不要……丢下我……”宁草郎无意识地说。
四周的雨声似乎突然停寂了下来,宁草郎艰难地捂着胸口,眼前的两幅画面缓缓重合,让人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实,哪个是虚假,一抬头,就看见了一轮血红色的夕阳。
心口突然一热,宁草郎记得,那是放长命锁的地方。
眼前的景象随着夕阳慢慢被雨水打晕开来,像是掉入水中的书画一般,缓缓褪色,只剩下真实的世界。
那棵树虽然还是那棵全是尸体的树,可是它已经换了一副样子,到处都散发着黑色的雾气,看起来十分危险。
宁草郎看出这个情况实在不对劲,捂了捂长命锁,缓缓后退,随时准备跑路。
那些黑气从树上悬挂着的每一具尸体中散发出来,然后在空中汇聚,蜿蜒,扭曲,像是一条在阴暗角落里的可怖毒蛇,已经寻找到了合适可口的猎物,随时准备冲上来,将宁草郎吞食入腹。
双方就在那里僵持着,就当宁草郎退到高草丛那里,知晓轻轻一拨就可以离开这个可怖的地方时,那些黑气就立刻化为利箭,朝宁草郎飞来。
宁草郎顿时大惊,慌忙闪避。
可是那黑气十分灵活,宁草郎根本闪避不及,被打到了心口,顿时鲜血飞溅。
“还真是不能上龙虎山啊……”宁草郎捂着胸口说。
口腔里充满了铁锈的腥甜气息,呼吸也越来越沉重艰难,胸口的疼痛居然开始有一些麻木了,眼皮也很重。
可是那棵树还是不肯放过宁草郎,宁草郎身上的伤也就越来越多。
有没有人,可以来救我?宁草郎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地想。
可是这荒郊野岭的,又怎么会有人来呢。
宁草郎非常清楚这一点,他觉得今天是必死无疑了。
那么,死了之后他又会怎么样呢?
是被随意丢弃在此地,还是和那些村民们一样,被倒吊在这棵诡异的树上?
“铮——”一声金石相撞的声音响起,宁草郎眼前出现了一个衣着华贵青年。
恍惚间,宁草郎好像看见了一个仙气飘飘的青衣道士,从容不迫地挡在自己身前,轻而易举地击溃了那些黑气。
那轮血红色的夕阳又一次出现了,宁草郎伸出手,似是想要抓住些什么,可很快,他就失去了自己的意识,昏死了过去。
失去意识时,他好像听见了一个男子的咆哮。
那声咆哮,竟让宁草郎感到心情异常复杂,好似愧疚与悲戚混在了一起。
宁草郎堕入了一个暗黑的空间,像是掉进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海。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从石床上惊坐起来,大口地喘着粗气。
我这是……死了吗?宁草郎不由得想。
宁草郎一阵头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
白皙的肌肤上有一个狰狞的猩红色伤疤,看起来十分可怖,但已经不再流血。
自己……没死?宁草郎不禁疑惑。
不过,自己为什么只穿一条亵裤啊?!
宁草郎顿时羞红了脸,四处张望,看见了那个衣着华美的青年。
那个青年见宁草郎醒了,也是朝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