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才意识到她们在干嘛。

卜姗只是用空出来的那只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依旧专心地试探任阳冰。可能是被整烦了，任阳冰看向卜姗这边，嘴里发出类似兽类的嘶吼。

他的神志已经不全了，卜姗心一沉。

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卜姗硬着头皮想要救一下这人，他知道很多关于沃托的事情，他还有很多队员在北正县，他......阮姳就是为了救他来的，她不想让阮姳期望落空。

尽管她知道就算把任阳冰绑回去了，以他们现在的医疗条件也不一定能治好。

空旷的房间中，只有如被看不见的囚笼困住的任阳冰，和在竭力刺激他的卜姗。

突然，任阳冰失神的眼睛闭了一下，随后再睁开已经变得像正常人：“......啊咔，杀了我......”

什么？

两个女孩对视了一眼，俱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在房间中疯狂打转的任阳冰已经完全不顾自己身上的伤了，好几次连腿骨都撞到地上撞出沉闷的响声，几次三番打掉卜姗试图来够他的枝条，嘶吼的声音越来越低沉疯狂：“快点......我不行了......”

卜姗一时进退两难。她第一次面对这种生死之间的抉择，无论选哪一边她都下不了这个决定。她一贯冷静的手也开始微微抖起来。

随后她就感觉到一只极稳的手从她背包里抽出了激光枪。

激光枪出膛的时候是没有声音的，但卜姗那一瞬间似乎听到了爆炸似的巨响，呆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阮姳已经把剪刀撤下去了，率先踏入了这个房间。

此情此景卜姗知道自己没有指责任何一个人的身份，也只是缓缓地跟了进去，两人蹲在任阳冰面前。

在远处看不真切，结合着任阳冰的行为自动给他套了一个狰狞的面具，这时候才发现他闭眼之后就算眼睛没有合上嘴角也是带着笑的。阮姳呆了一下，想起了任阳冰还活着的时候。

他祖上大概有点中国东北的血统，讲话会带一点口音。其他人可能没察觉，阮姳作为一个从小就知觉敏感的人其实一直是反感的。但那个傍晚他揉了揉阮姳的头，给她递过来一条巧克力的时候，阮姳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自己没由来的反感。

卜姗八只手一起干活，从背包里拆了一块整的布包裹住了任阳冰背在身上，摸了摸阮姳的额头：“别发呆了，走啦。”

说罢率先走了出去。

阮姳盯了她的背影很久，在这种末世里对一些小事用情太深其实是很要命的，就算她刚吃了个教训也好像依然学不乖。

她的眼神那么轻又那么重，不近不远地缀在卜姗身上。

我不会让你死的，她想。

大概是对着虚空中神的一个许诺。

两人收拾好东西退出大楼，才确认当时开枪的时候卜姗听到的巨响并不是幻听。

偌大的广场上躺了一地的机器人，卜姗谨慎地踢了踢拦路的残肢，就听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都断了，没事，随便踩。”

是蓝周。

卜姗一颠一颠地跑过去，宫永城站在蓝周半步之后，她非常不见外地将任阳冰扔给宫永城，拉着蓝周坐下来：“我跟你讲，这里实在是......”

宫永城一个没接稳，任阳冰的脸从包裹中露出来，他猝不及防和曾经自以为的假想敌来了个对眼，差点脱手扔出去。

好不容易找到停车地方，王科走过来正好撞上宫永城在手忙脚乱地包人脸，纠结地看了看宫永城，又看看蓝周，最后一屁股坐在宫永城身边：“你们后面打算怎么办？沃托已经知道你们的存在了，必不会善罢甘休。”

那边卜姗和阮姳围坐一圈给蓝周解释着她们一路上发生的事情，说到任阳冰死前的状态卜姗罕见地卡壳了一下，然后就对上蓝周的眼神。

三秒钟就竹筒倒豆子一样什么都交代了。

全程蓝周都没发表什么意见，笑着把两个小孩赶去车上。他们赶到次比郡正好遇上巡逻机器人出现，王科不介意他就更不介意，两人炸了个爽，留了巨大一个残局没人收拾。

宫永城看完那边三个人的所有举动，若有所思了一会，笑着转脸对上王科。

“当然，我们也不会和沃托善罢甘休。”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