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延长睫微垂,锦城霜重,在漆黑睫毛上凝结成小水珠,宛如细碎的宝石,他的下颌线柔和,唇薄齿白,忒是漂亮。
谢延说话的同时,用手按住船板想要站起身来,阴影撒过舒箐头顶,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进。
对视半晌,谢延拉住舒箐的手缓缓松开,只见谢延的眼睛滴溜转了一圈,便完全阖上,他的上身往前头一倾,像是准备觅食的鸭子,竟是一脑门儿栽进了锦溪里去。
“!”
舒箐拿起船桨,大惊喊道:“季知县,抓住我!”
“来人救命啊——”
谢延激起的水花惊扰了旁边船上的两夫妻,他俩瞬间分开,夫妻俩和舒箐一块大喊,还好岸边有位渔夫,便将谢延给钓了上来。
船靠岸后,舒箐提起裙子,急匆匆地跑到谢延跟前,眼前人早已成了落汤鸡。
谢延垂着脑袋,水珠从发丝上滴落,云纹白袍湿了个干净,上头还附着着岸边溪水的淤泥。
被溪水泡过后,谢延的酒似是醒了,他抬起头,那双眼睛湿漉漉的,似是做错事儿般委屈,凉风贯耳,吹得谢延直直发抖,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舒箐去临溪掌柜那儿借了件披风,连忙给谢延披上,掌柜的亦是好心肠,他主动提议将舒箐和谢延带入家中,生了炭火给谢延烤衣服,免得感染了风寒。
片刻后,掌柜的端了热姜汤来递给谢延,这会儿他才看清眼前两人的模样:“原来是季知县和卿三娘子?”
谢延裹着被褥,微微点头道:“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哪有的事儿,多客气。”掌柜的摆摆手,笑道,“我还得在楼下忙活,你们今晚便在我这处住着,夜宵放在那头桌上,两位倘若饿了也可以吃呢。”
言罢,掌柜的便下了楼去。
此时狭小的屋中烛火微摇,谢延把身上披着的被褥紧了紧,一手伸出来端着姜汤喝下肚,刹那间,一股暖流进入胃中,嘴里甜甜的,谢延瞬间舒服了去。
感觉到温度了,谢延终于能将两只手伸出被褥,这般模样,与出洞的偷食小鼠别无二致。
舒箐瞟了眼谢延,调笑道:“还想坐船吗季知县?”
“醉酒误事。”谢延别过头,有些尴尬,“下回跟卿娘坐船,我便不贪杯了。”
谢延的衣物湿透,掌柜的便给他拿去烘干,而如今他便仅穿了单薄的内衣。
谢延站起身来,腰线忒是明显,衣下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像是勾人的手,牵动着人的神经,宽肩窄腰,身材健硕。
瀑布般的发丝垂在腰间,额间碎发扫过眉眼,将他的眼睛衬得愈发深情。
“方才那一折腾,想来季知县该是饿了,来吃点夜宵?”
舒箐说着便用手指点点身侧的座位,示意谢延坐过来。
谢延“嗯”了一声,便乖乖披好被褥,坐到舒箐跟前,谢延的眸光落在舒箐旁边的夜宵上,他抬手揭开食盒,便见其中放了盘素菜拼盘和兔头。
那兔头瞧着骇人,虽说闻着香,但谢延却没有想吃的意思。
“这俩为何物?”谢延问道。
“油卤和麻辣兔脑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