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部灌入潮水的水,下坠的过程又如迅速漫长。
然而有了船夫的话语之间的提醒,云秀昭眼尖的还是能透过水面,最后看向半空中。
是左从雁……
云秀昭简直要气疯了。
该死的龙傲天,他真的要被他被害死了,居然在空中看笑话,还不来救他。
今日若能捡回来一命,他一定不会再对左从雁有好脸色了!
萧子濯叫了左从雁好几声,左从雁都没有缓过神,他急得冲着左从雁大吼大叫半天,急得跺脚才把左从雁唤答应。
“我们该去救他了!”
左从雁道:“嗯。”
萧子濯要先下去,把船夫杀了,可是左从雁再次拦着他。
“再等等。”
再等等的话,云秀昭还能保住他的小命吗?
萧子濯不理解。
先前在飞鸾车驾上,看左从雁把云秀昭护得紧紧的,一口一个亲昵的称呼,他真以为左从雁正在用一颗真心对待云秀昭的,他们之间还是师兄弟的关系,不免叫萧子濯不多想。
但怎么转眼间左从雁就见死不救了呢。
这……还是除魔卫道,正义感满满的左前辈吗?
左从雁眼尖,云秀昭沉下水底的那一刻,能看得清清楚楚。
宽大的衣袍散在水中,云秀昭肤白,从来在左从雁的记忆当中他是一副狡黠生动的模样,会笑会动。
如今他闭上双眼,在一池冷谭中沉下去,斑驳的水光浸得他的脸色比往常都要白,发丝凌乱,腰间瞩目的赤色绦带随他下沉。
再不去捞云秀昭上来,恐怕真的会死。
左从雁手提佩剑,沉默不语。
他虽不说话,可是压下的嘴角却并非他表现出来的平静。
心口堵住一口气。
船夫身上施展的灵力拥有安州云门浓郁的气息,一路而来他们所遇所见的事闻,说没有与安州云门有半点关系,他是不会相信的。
那颗珠子,难道不是云秀昭与安州云门中其余人里应外合的罪证么。
被他抓住现形,揪住证据,云秀昭还能有什么狡辩。
何况云秀昭坠入水中,真的会死吗?
一个世家同派的傀儡,又怎么会杀死他们的少主,上演一出云秀昭的惨状给他看,无非是想打消他对云秀昭的怀疑。
他不去救云秀昭,他们不可能让云秀昭真的死了。
而安州云门一档子人,之前一路布下的种种引导他而来布下的天罗地网。
全都会不攻而破。
之前思来想去,当初要除掉云秀昭的美好愿景,终于可以就此实现了。
只需他在此静等,亦或者监视那位归属与安州云门的船夫兼守门人,他若有相救云秀昭的迹象,他便能出手将其击杀。
之后,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个,血洗天坎聚集的众人,再度铲除隐藏在其中安州云门的余孽。
安州云门的人死了,他便不在有后顾之忧。
云秀昭死了,他更不必被那股诡异微妙的情愫,纠缠得日日夜夜挠心抓肺。
所有烦心事,烟消云散。
那时,才能说大仇得报,从此仙途无量,再没有后顾之忧。
可是。
左从雁终究还是将云秀昭捞起来。
他跳入水中,抓住云秀昭的手,借水的润势,一手揽住云秀昭的腰,一手扣住他的后颈,拉他近身。
云秀昭柔弱无骨的搭在他胸膛之前,形成阻挡之势。
左从雁知晓对方处于无意识状态,不能怪他。
但不妨碍擒住他,单手扶住细窄后腰,再次扣住云秀昭的后脑勺,轻轻覆上。
发丝千丝万缕的缠绕在一起。
左从雁低下头,给溺水的云秀昭渡气。可等到轻轻触碰在一块,左从雁踌躇半刻,在要覆上的时候停下来。
他应该杀了云秀昭,果断一点,最好给他渡完气,唤出本命飞剑结束荒谬的一切。
才是上上策。
不应该做孟浪,轻浮了要一剑斩杀的人。
唤出来的匕首抵在云秀昭的颈子,划出的丝丝猩红血气。
透入水下的光投进他深暗的眼眸中,里面的云秀昭清晰可见。
鼻子对鼻子,凑得极近,呼出的气泡融到一处,咕噜咕噜地从水底冒上去。
左从雁状似叹了口气,顺着嘴边、下颚,再到被划出来的伤口,云秀昭无意识抬头,任由他人采撷。
再被揽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