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经熬过了漫长的饥饿时光,很久很久没有进食,身体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可他却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也不知对着眼前那紧闭的木板,目不转睛地盯了多久,突然,一道刺目的光线,如利剑般穿透黑暗,直直地射了进来。
木箱被猛地一下粗暴掀开,发出嘎吱的刺耳声响。
艾利维斯瑟缩在箱内,身上裹着的衣物,早已被营养液泡得软烂不堪,干涸的血迹层层覆盖其上,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好似在诉说着他那不堪回首的经历。他金色的长发凌乱地散落着,半遮住了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此刻,这双眼睛缓缓抬起,将目光投向了眼前这一群同样衣不蔽体、披头散发的人。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一双粗壮有力的大手像拎小鸡似的提了起来,而后被狠狠丢到了一旁,他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
紧接着,咒骂声此起彼伏地响起:“他妈的,不是说这是最后一箱补给吗?怎么搞的,居然是个小孩?”伴随着咒骂,木箱被人不死心地一遍又一遍翻找着,每一个角落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可最终仍然一无所获。
搜寻无果后,一双双充满贪婪的眼睛,像饿狼盯上猎物一般,缓缓转向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小流浪汉 ,仿佛在盘算着从他身上还能榨出些什么价值。
艾利维斯这才后知后觉地打量起这个全然陌生的地方。街道上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恶臭,用粗糙石头堆砌起来的墙壁四周,杂乱地堆满了五颜六色的垃圾,散发着腐败的气息。
与曾经那片荒芜孤寂的星球截然不同,这里人来人往,穿着简陋的人们络绎不绝。他们嘴里嘟囔着艾利维斯晦涩难懂的语言,一个个都驼着背,神色匆匆地低头赶路。
突然,一阵“咕噜噜……咕噜噜……”的声音从他腹中传出。艾利维斯这才意识到,自己饿了。
他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为首的流浪汉,敏锐地从这个人身上捕捉到一股食物的香气。那股香气就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了他的神经。
艾利维斯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那双手犹如兽爪一般,指甲因多年未曾修剪而又长又尖,缝隙里满是藏污纳垢的黑泥。他耸动着极窄的、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裂的肩胛骨,拼了命地和这群流浪汉争抢一块曾经掉落在地上、沾满尘土,甚至连流浪汉们都瞧不上眼的黑面包。
当他终于将那块来之不易的黑面包狠狠塞进嘴里时,左眼已经被鲜血糊得完全睁不开了。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让他久违地感受到痛觉的存在。
可与此同时,一种酣畅淋漓的对自我的掌控感也油然而生。在这一刻,他好似冲破了一层无形的枷锁,第一次突然明白了如何挥动双臂去抗争命运,怎样提起双腿勇敢地前行,也真正学会了在这残酷的世界中,为了生存而奋力拼搏 。
从那以后,艾利维斯彻底变了。他不再是任命运摆弄的可怜虫,而是学会在底层生活里摸爬滚打,成了有主见的流浪汉。
在腐臭刺鼻、堆满杂物的垃圾堆中,他像个经验老到的寻宝人,总能精准翻出能入口的食物。每隔半个月,星际补给就会准时从天而降,他心里门儿清,这里面准有新鲜松软的白面包。
他的存在,让周围的流浪汉们既忌惮又无奈。大家都默契地躲着他走,想着等他吃完,自己再去捡些残渣碎屑,好歹也能填填肚子。
谁能想到,这个看着瘦巴巴的小子,食量惊人,一整批补给竟被他一人横扫,一点汤都不给别人留。
在漫长的半年里,其他流浪汉被饥饿折磨得苦不堪言,对艾利维斯的不满也越积越深。
终于,被饥饿冲昏头脑的他们,决定铤而走险。这群流浪汉凑在一起,绞尽脑汁想出个“妙计”。他们像对付狡猾猎物一样,一路用面包当诱饵,小心翼翼地引着艾利维斯。
为了把他送出这个“是非之地”,他们甚至一咬牙,花光积蓄买了张前往主星的船票。在他们的想象里,主星那些高高在上、眼高于顶的贵族们,肯定会狠狠整治这个抢他们口粮的“贪吃鬼”,让他知道厉害。
船缓缓靠岸,主星的繁华与喧嚣扑面而来。流浪汉们迫不及待地要把艾利维斯送进监狱,想着可算摆脱了这个大麻烦。
然而,命运最爱捉弄人。就在登岸安检时,一场意外彻底改写了艾利维斯的命运——仪器发出尖锐鸣叫,显示他竟然是极为稀有的雄虫!
这个消息瞬间掀起轩然大波,周围的人瞬间变了脸色,原本的嫌恶与轻视,瞬间化为敬畏和讨好。眨眼间,艾利维斯就被一群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簇拥着,毕恭毕敬地送往雄虫保护协会托儿所。
踏入托儿所的那一刻,艾利维斯仿佛走进了另一个世界。柔软的床铺、精致的美食、温暖的灯光,一切都与他过去的生活天差地别。那些曾经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被人嫌弃驱赶的日子,好像一场遥远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