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形影不离的影子已经消散了,李景摸了摸自己已经开始失温的左手,莫名的打了个寒战,他咳了几声,微微侧过脸不让鼻腔中的血沫呛着自己。
他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一个人的生命只被恨意包裹,当真正该恨的时候甚至连恨这种情绪都变得寡淡。
眼泪混着脸上的血沫,混成一种淡淡的粉。
他捻着指尖滑腻,恍惚间回到了一年前那个夜晚,他分不清身上的血到底是自己的还是邝松云的。
世间不如意十之八九,他不过是其中一个。
仅此而已。】
——节选自拾伍里小说《生死卦》
“哥,你是我亲哥,咱别拉个脸,好容易约上了。”李星大迈着步子在邝松云旁边走。
邝松云冷嗤,“知不知道科学两字怎么写?”
“行行行,科学科学。”李星不想争论这个问题,“咱们求个心理安慰好吧?你这是运气好,正好撞上了,打平常这位不怎么接的。”
就算邝松云不信,对这个李天师府也略有耳闻,实在是圈内对天师府传得神乎其神,这位李天师穿一身唐装,留一个小丸子扎头顶,头发花白,发型有点像道士头,手底下徒弟有七个,拔尖的就那么俩。
那个老三比他师父还难请,李天师的难请是钱不够事不大就不出手,一般的事最佳选择就底下这俩拔尖的。
大徒弟常年在外边跑,这个三徒弟神出鬼没。
一路走来遇上的大部分都是一副唐装装扮,一看就是天师府里的人,来来往往行色匆匆,并不关心进了府里的陌生人。
前边有带路的人看着年纪不大,一路引着两人跨过正堂又走进一处院落,帮忙推开了门,“两位请,我师兄就在里边,不打扰了。”
李星推了推邝松云的肩膀示意他先进去,邝松云长叹了口气
——来都来了。
这该死的思维。
堂中坐着身穿崭新灰色绣鹤的唐装的男人,懒散的吹着眼帘,盯着飘白气的茶杯看,听见门响也不抬头,略微抬了抬下巴,“坐。求符还是算命?”
这个天师低着头,过分立体的眉弓在脸上投下一道阴影,饶是邝松云见过不少人也不由得在心里惊叹了一句。
李星按着邝松云坐下,笑道,“想来算算他的运势,避避祸再求个转运符。”
李景闻言撩了下眼皮,目光落在经纪人脸上,顿了会儿才慢慢飘到一旁的邝松云脸上。
眼前坐着的男人从肤色什么的看是当下流行的奶油小生,唇红齿白,但嘴角略下撇,鼻梁极直,眼皮薄,单眼皮,带着些遮盖不住的凌厉。
李景面无表情,“就这些?”
李星又笑,“就这些。”
李景伸出根手指在杯子上方的雾气上划了划,开口道,“五十万。”
这无疑于狮子大开口,就算在天师府,五万也就顶破天了,李景直接翻了十倍,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星。
李星还没说话,邝松云瞳孔地震,猛然瞪大眼拔高音调,“五十万——?!”
李景好笑于他那恹恹的眼睛怎么能睁这么大,摸了摸清瘦手腕上的檀木串,笑着重复了句,“对,五十万。”
邝松云嘴一撇,抬起下巴看李星,满脸写着一句话:看吧,我就说。
他的嘴唇动了又动,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你怎么不抢呢。”
李景嗯了声,带着点疑问的语调,“现在不是就在抢吗。”
他靠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喝了口茶,他耳力好,听见邝松云悄悄说了句妈的,又似笑非笑瞟了眼邝松云,他捏着檀木珠咔嚓咔嚓响,两人对视了十几秒,邝松云率先撇开了视线。
他不免又在内心骂娘,李景做的事实在刻薄,但眼里带笑长得实在真诚。
李星忙不迭点头,“好、五十万可以,那咱们……”
李景把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没怎么动过的茶水溢出一些,他冷冷开口,“五万能干,五十万的干不了。”
邝松云缓慢的眨了下眼,这才品出点不对。
李星凝滞了几秒,忙笑,“五万,五万的。”
李景坐直身,上下瞄了邝松云几眼,“好好唱歌跳舞写歌吧,想转型没出路。”
“他事业运势不太好?”
李景诧异的看了眼李星,又看邝松云,“他运势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长着张臭脸怎么转型,演员?”
邝松云:“……”
邝松云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那点样貌带来的他对李景的宽容早就消失了个一干二净,恨不得直接给面前这神棍来一拳,不对,这玩意儿还不如神棍呢。
李景捏了俩文玩核桃,“开开光静静心,时间一长运道自然而然就会好,至于那转运符别听外人传的神乎其神,常年用,福气好,用个几张作用也不大,总体价值不高。”
邝松云皱着眉,“不是东西才开光么?”
“人也能啊。”李景捏着那俩核桃指了指院,“那是什么?”
“窗?”
“不,院子,没事干出去晒晒太阳,这就是开光。”
邝松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