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一想,虞淮言心里还是认定虞承杉是为了他来的。
许久不见虞承杉,虞淮言惊奇发现他哥好像特地打扮过,平日里雷打不动的笔挺西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剪裁精致的大衣,线条流畅,质感上乘,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
大衣的颜色是深沉的藏青色,在冬日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显得既稳重又不失时尚感。内衬是一件浅灰色的羊绒衫,细腻的材质贴合着他的身形,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更衬得他肤色白皙,眉眼如画。这身打扮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柔和了许多,看上去十分显年轻,和大学生似的。
虞淮言顿时感动得一塌糊涂,哥为了见他下了班还要特地换身衣服,可见自己这个弟弟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虞承杉抬眸,目光扫向虞淮言,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眼睛抽筋了?”
虞淮言瞬间低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没有没有。”
右手边的单霖灼突然指了指试卷,声音温和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第二题你少写了一个步骤,重新算一遍。”
“啊?哦好的。”虞淮言对这个年龄与他相差不大的老师是有点敬畏的,不只是对老师这层身份,更多的是同类相斥的感觉,而且虞淮言越接近分化期,这种Alpha之间的排斥感就越强。
被两双眼睛盯着,虞淮言压力倍增,表面上在认认真真做题,手中的笔在试卷上写写画画,可心里实则慌得一批,那些原本熟悉的数学公式此刻在脑海里乱成了一团麻。
哥怎么一直盯着他?
这让他完全静不下心来啊!
虞淮言在心里叫苦不迭,祈求虞承杉能和他心意相通。
“哥,要不你去休息吧。”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虞淮言虎躯一震,以为一不留神把心里的话说出口了,然后意识到这声音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单霖灼平静地看着虞承杉,继续说道:“哥上了一天班应该很累吧,虞淮言我来辅导就好,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虞承杉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回望着单霖灼。
“辅导结束后我再向您汇报虞淮言近期学习情况,可以等我一下吗?”单霖灼又补充道,语气依旧不卑不亢。
这下虞承杉有反应了,被洁白柔软的外衣衬得温柔俊美的男人此刻扯了扯嘴角,喉间很轻的一声笑,那笑声里似乎藏着几分深意:“看来我影响到单老师上课了。”
这句话单霖灼倒是否认的很快,几乎是脱口而出:“不影响,我没有这么想。”
虞承杉脸色依旧没有阴转晴,他站起身,动作优雅而从容,语气没有像他今日穿衣风格一般柔和,路过端坐着的单霖灼身后时拍了拍他的肩,那手掌的温度透过衣物传递过来,让单霖灼的背一瞬间的僵硬:“今晚留下吃饭吧,单老师可得记着。”
虞承杉漫不经心的扔出一句话,轻飘飘的从单霖灼的耳垂滑入耳蜗,像是被人在耳边呵了一口气似的,Alpha紧了紧后槽牙,抑制住心里涌起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虞淮言看着他哥的身影消失在门框才收回视线,然后高兴的用手肘了肘单霖灼,脸上满是钦佩的神情:“老师你真是厉害啊,我都不敢直接说让我哥走,还是你牛!”
“欸,待会儿你可不许向我哥说我坏话啊......你耳朵怎么这么红?是不是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虞淮言见他不说话,以为自己猜中了,便安慰他道:“你别担心,我哥要是生气了你不得当场被辞退?而且我哥一般不生气的。”说罢虞淮言为了让他心理负担不那么重,闭了闭眼编造了一句假话:“其实我哥私底下性格很温柔的,你就放心吧。”
单霖灼点头,声音低低的:“我知道。”
“啊?”虞淮言又重新笑道,“对嘛,你一定也是知道我哥不会生气才敢说话的对不对?”
好像被误会了。
但单霖灼不欲解释,低低嗯了一声。
单霖灼其实并不是为了虞淮言才说这些话,也绝没有想找借口的意思。他的本意很简单,简单到两点一线:因为看到了虞承杉在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疲惫神态,所以想让他去休息。
和别人共处时虞承杉表现出来的姿态总是完美的,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豪门子弟的优雅与从容,可单霖灼察觉到了他眼底的倦意,所以想着如果他一个人待着会放松一点。
因为有这样的想法,所以很坦诚的说了。
单霖灼的本意,只是这样。
“好了,我们来看下一题。”单霖灼收敛了思绪,对虞淮言说,又重新投入到了辅导之中。
——
要说虞承杉为什么看单霖灼这么不爽,那都是有迹可循。
按照约定,两人每周见一次面,相处时间不过两三小时,虽然时间短暂,但虞承杉每一次都是认真对待,往往单霖灼明天来,前一天虞承杉就安排了厨师确定菜单。他会细细斟酌单霖灼可能喜欢的口味,还会考虑到营养搭配,力求每一道菜都能做到色香味俱全。
他想让彼此最大程度舒心,但单霖灼是最不让他舒心的那个。
上一次,虞承杉提议先吃晚饭再开始疏导,他本想着在温馨的用餐氛围里,能和单霖灼多一些交流,拉近彼此的距离。
单霖灼却毫不犹豫地摇头,语气平淡:“直接开始吧。”
虞承杉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吃晚饭吗?”
单霖灼嗯了一声,神色专注:“节约时间。”说罢便拉开书包开始写作业,头也不抬一副已经沉溺在书本里的做派,让虞承杉想说些什么都咽了回去。
过了几小时,到了该走的时候,虞承杉本想说送单霖灼回家,他想着夜晚的街道灯光昏黄,两人在车里或许能有一番交谈。谁知单霖灼依旧拒绝,背上书包一副早就准备好的样子,连眼神都没有一丝波动:“不用麻烦您了,我打的车已经在楼下了。”
然后像一刻也不愿意多待似的,脚步匆匆,很快离开,只留下虞承杉站在原地,望着那逐渐消失的背影,心中的疑惑与不满愈发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