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这个吧?不见的那具尸体脖颈上也有一处同样的月亮刺青。”
游折风低头抿了口茶,“教会的人。”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休长歌说。
“我并没有参与捣毁四十九号洞穴,和山鬼直接发生冲突的是你们两个人,”他指了指诡弈青和游折风,“而我和十一是后来才找到你们的。”
“我找不到他们必须第一个杀我的理由,而一般单纯为了灭口的话,下手又不会这样大费周折。”
“所以我最后只能想出一个理由,”他顿了顿,半盏茶在手中缓慢地转动:“他们想杀的不是我,是祝柒。”
白十一张了张唇:“计中计?”
诡弈青纠正他:“声东击西。”
休长歌:“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他们会偷走尸体——牺牲的人需要安葬,而有些神教对于人死后的归处则特别看重。”
游折风说:“战场同理。在战场上,战友的尸体是不允许被丢弃的,所以会有‘围尸打援’的战略产生,有时为了抢夺一具尸体,往往会死更多的人。”
休长歌:“也许这个人并不知道要杀的不是我……或者说,连祝柒本人都不知道,要杀的人不是我,他大概以为自己要得救了。”
诡弈青:“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杀祝柒?”
休长歌摇摇头:“没想出来。”
游折风:“我原本以为,祝柒的家族凭借‘连通阴阳’的本领而颇有声望,这正是幕后教会所需要的,所以他们才想救出祝柒,但现在看来又似乎不是?”
白十一听了半天,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想,于是出声问:“一定是同一拨人吗?”
“……!”
休长歌转头看他,顿了半晌:“……所言有理。”
话说完,小二正好端了菜上来,挨个摆上桌,“落公子慢用。”
休长歌颔首道谢。
“落公子慢用~”小二走后,白十一阴阳怪气地将他的话学了一遍,“这正常吗?”
休长歌把碗和筷子推到他面前,“吃你的。”
他们坐在二楼,勉强能看见一点儿一楼外面街道的光景,被大门切成了一角方正。
那方正的视野里,一辆马车正晃悠悠经过。
游折风恰好瞥眼看见,想到了什么,说:“对了,宋大少爷好像今天回来。”
“宋槐江?”
白十一挑了挑眉,将筷子并起,一头在桌上敲了两下:“他也真有意思,前一天跑了新娘,第二天就能收拾好出门经商,连着十几天不见回。”
诡弈青紧接着他说:“我倒是听见几句闲话,说是新娘逃婚丢了颜面,如此才出城躲避的。”
休长歌盯着楼下看了会儿,马车不过片刻便被牵引着经过,然后他才闭了闭眼,默默收回视线喝了一口茶。
“你们说,宋大少爷知道自己成亲了吗?”
“……?”
他的声音响起得毫无预兆,过后却又在三人看过来的视线当中抿嘴一笑:“随口说说。”
游折风:“你这随口一说相当吓人……”
……
宋宅。
马车悠悠停在宋宅门口,宋槐江从马车上下来,整了整衣襟,负手跨进了门。
“大哥!”宋逍慢了一步才从里面迎出来,小跑几步,跑得衣袖翻飞:“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嗯。”宋槐江冷淡地应了一声。他的眉眼较深邃,永远向下压着,压下一大片阴影,瞧着无时无刻都在不高兴。
他见到宋逍第一眼便是张口问:“你这几天有在家好好读书吗?”
宋逍搓搓鼻子:“当然有啊。”
“读什么了?”
“读了佛语,我本无相,自有万相。”
“嗯?”宋槐江淡淡瞥他一眼,“就这一句?”
宋逍笑:“大哥教我在精不在多。”
“那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啊,就是说人有不同的性格。”
二人说着并肩往前,行到一半的时候,管家从后追上,忽地叫住宋槐江:
“少爷,有人送来一封信。”
“?”宋槐江一顿,“谁送来的?”
管家回说:“没看清楚,他蒙着脸,说了一句交给你们大少爷就走了。”
宋槐江带着疑惑抬手接了信封,撕了一角拆开后,发现里面塞了一张叠成三叠的信纸。
信纸在宋槐江手中慢慢展开,展到第二折时信纸上半部分的半截画像率先露了出来。
宋逍余光看见了,正觉得这画像有些眼熟,然后还没等他思索出个所以然,却见他大哥刹那双眼大睁,猛地把那信纸揉进了手里。
“大哥,怎么了?”宋逍问。
宋槐江压下眉,表情看着愈发凶狠,瞪看向宋逍,一字一句重新问道:“我问你,这些天,你都和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