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诡弈青,眼带怨气:“交个底吧,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诡弈青面不改色:“你不要诋毁我。”
二人说话间,休长歌撩开帘子,白十一见了,才终于放弃与诡弈青争执,几步走过去伸手扶他:“来,下来吧我的大人,小心脚下啊。”
休长歌扶着他的手跳下车,后面跟着钻出车厢的游折风见此,朝向那二人玩笑般说了一句:“怎么我就没有这个待遇呢?”
白十一用下巴点了点诡弈青:“你让他蹲下来给你做脚蹬。”
说说而已游折风:“那倒是不用。”
刚正不阿白十一:“带错路的人应该有惩罚。”
死不悔改诡弈青:“我说了,你不要诋毁我。”
听不下去休长歌:“谁再说话谁是小狗。”
村庄的入口是一条在杂草中踩踏出来的小路,沿着小路向前望,能看见路的两边有几间不连排但都同样窄小的屋舍。屋舍前有院,后有田,茅草搭的棚里还养着零星几只家禽。
休长歌抬手遮上额前,向远处看了一会儿,松了口气:“一般村庄不会选在离城池太远的地方,我想我们应该快到西城了。”
村庄离城池不远,一是为了入城方便,二是为了能在战火殃及时卷上行李入城避难。
白十一在他话落后说:“这里的日子好像也不错,冻不死饿不死,还远离喧嚣。”
休长歌笑道:“怎么,刺客生涯到这就要结束了?”
“那不会。”白十一双手向后脑上叠起,“刺客酬金多,我得攒钱娶夫人。”
“那祝你早日如愿。”休长歌随口敷衍着,转眼四人已行到村庄近处。
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村庄人家户户大门紧闭,连窗户都关得严丝合缝。没有声音,也没有人,要不是那唯有的两只家禽时不时走动几下,休长歌都要怀疑这是个无人村。
“这儿怎么这么安静,”白十一叉起腰,“人呢?”
诡弈青试着挑了一户人家敲了敲门,但良久无人应答。
“怪事。”王爷站在门前嘀咕着。
这时,游折风好像发现了什么。他半眯起眼,合上折扇,慢慢朝着他看到的那东西走过去。
“?”
游折风从身后走过,诡弈青注意到了,叫了他一声:“你去哪?”
游折风没说话,但抬手朝他招了招。
休长歌与白十一也被他的动静吸引过去,目光跟至他身后。
直到那时,他们才知道游折风看见了什么——一扇没有关严实的木门,漏了条虚掩后被风吹开的门缝。
从休长歌的角度看不见门缝里的景象,但似乎从游折风的角度是可以的,因为他忽然顿在门前,然后骤然睁大眼往后退了半步。
休长歌突生出了不好的预感,疾步走过去,木门在他伸手推开之前,先一步被风吹开了——
一具正面朝下的女尸,鲜血从脖颈处流出,在并不平整的地面积成一滩。
血液中倒映着门口四人的身影,以及最前方,休长歌定格在脸上的表情。
木门吹开之后撞到了墙壁,缓慢弹回半圈。
此时天地俱寂,木门嘎吱声如此清晰刺耳。至于为何村庄空无一人、门窗紧闭,大概也能由此窥见一点缘由。
四人惊诧之际,白十一忽地感觉脑后生风,有什么东西砸了过来。
他在那瞬间抬手,然后准确无误地接住了某个飞过来的东西——一块小石子。
白十一:“?”
白十一回头,只见是一个小孩,正壮着胆子朝他们骂道:“坏、坏蛋!”
另三人也被这动静吸引,寻声回望。
“小野!小野快回来!”
一扇木门忽地打开,从里小跑出一个妇人来,语气急切:“谁让你出来的!”
那妇人急急忙忙跪下身把孩子拢进怀里,然后用一种称得上是恐惧的眼神望向四人:“大人莫怪大人莫怪,小儿无知,实在无意惊扰大人们!”
四人两两对视了一眼,都不太明白这妇人在说什么。
休长歌上前一步,想要将那妇人扶起,却只见她瑟缩着后挪了一步,往孩子身上埋着头。
休长歌手伸了一半,只好收了回来。
他微微弯一点腰,向那妇人:“抱歉,我与族兄初来此地,并无恶意,若有惊扰之处,还望见谅。”
那妇人听他说完话,一愣:“你们,你们不是山爷爷?”
“山爷爷?”休长歌疑惑凝眉,回头去望三人,三人也皆摇头。
休长歌只得再道:“我们不知道什么山爷爷,也并非是你口中的山爷爷。”
那妇人似乎这才松了口气,眼神在他们四个中挨个逡巡一圈,最后才定格在距离最近的休长歌脸上。
休长歌安抚性地微笑:“何为山爷爷?”
直到那时,这妇人缄默良久,才颤颤巍巍吐出来一句:“山爷爷,山爷爷是……是山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