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想贺顿如何得知消息,要想知道,打过去,把人俘虏,找法子撬开嘴。
不等莫杰回答,她又道:“这仗不需要赢那么快,请都督等一等。”
云笙抿了下嘴唇,还是问了出来:“郡主为什么要等,该速战速决,早日回望京,你不在身边,殿下她......”
孤枕难眠。
燕岚看嘴型读出四个字,走前那晚,她叮嘱过柳映真,要盯着洛闻音,按时用膳,按时睡觉,按时让侍医诊脉。
没有她在身边,想必是盯不住。
速战速决是上策,前提是这里没有刘稷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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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邱干热,百姓以面饼为主食,配上野菜羹,偶尔猎得山禽打牙祭,都督府里伙食好些,能吃上家养的鸡鸭。
来了三日,刘稷邺叫苦不迭,他吃惯珍珠白米饭,每次用膳,最少要有九荤十八素菜,还要美酒香果,外加六个侍女伺候。
面饼跟块砖似的,吃起来噎得慌,鸡鸭或煮或烤,一点没有滋味。吃的不好不算,床铺还硬得硌人,最要命的是干燥,他今早起来擦脸,鼻子里一热,一抹一手血。
都说这是场必胜的仗,那就去打,几万人马驻扎在附近,不见调动,想不明白在磨蹭什么。
刘稷邺派飞虎去问,原来是莫杰和燕岚意见不合。
前者认为该等昆弥人全面进攻,彻底离开林间,再诱敌深入,在曲邱附近将他们一举歼灭。后者认为应该派遣精锐翻过金山岭,直捣贺顿老巢,只要擒住头领,昆弥人就是一盘散沙。
燕岚这法子好,金山岭上没有迷瘴,只要有脚就能翻过去。等时机,如果昆弥人不过来,就要一直等,就算昆弥人过来,指挥战役的是莫杰,他根本捞不到多少军功。
刘稷邺翻看了两页兵书,在傍晚用膳时打定主意,他吃了半只烤鸡,对那两兄弟道:“去请郡主来,态度要好,如果郡主不来,你们就是抬,也要把她抬来。”
手上沾太多油,那枚玉扳指没套紧,从他拇指滑落,摔出了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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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京下了几场雨,午后异常闷热,洛闻音只喝了碗粥。
故意挑衅,引诱贺顿出击,而后诈败,将贺顿引入腹地,合围歼灭,再以俘虏的昆弥人为向导,越过迷瘴区,剿灭零散的敌人。
这是她给燕岚的计策,如今已是四月下旬,只要依计行事,贺顿早该被擒。
但自从那封信后,她再没收到过来信。
香囊里的味道淡去,洛闻音缓不下烦躁,又听柳映真在旁喋喋不休,吵得耳边如蚊蝇嗡叫,没忍住把人撵出屋去。
柳映真走到院中,见沈修仪站在那儿,便过去问道:“怎么不进去?”
“刚到,就见你出来。”沈修仪探头看一眼,“军中无事,叫殿下打马球去。”
柳映真愁死了:“别提了,郡主不在,殿下没那心情,你看看我,多说了两句,就这么水灵灵被赶出来了。”
“不至于吧老柳。”沈修仪同情地笑她,“不过这郡主也真是,没事竟然跑去当随军都监。”
“还不是因为你们!”柳映真一提这茬就来气,“要不是你们看不上她,她用得着跑去受这罪吗?”
世上没人配得上洛闻音,沈修仪是不太看得上燕岚,但为了证明自己,跑到边地去,这点又让她刮目相看。
且不说能力如何,勇气难能可贵。
脚边有瓣落花,柳映真捡起:“我是陪着殿下长大的,只希望有个能让她开心的人就好,毕竟这些年太苦了,郡主能让殿下安睡,让她爱惜身体,你们还挑剔什么,又不是你们和殿下过日子。”
只要有洛闻音在,就没有人能撼动安国军,撼动越国,她太强大,让人忽略了一个问题,这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
沈修仪反思道:“你说的也对,但一想起郡主拒绝过殿下,我就没法给她好脸色。”
比云箫还迟钝,活该你整天只能打马球。柳映真腹诽,还没开口,身后扬旗的身影就闯入眼帘。
驿兵举着军报大喊:“曲邱八百里加急,呈报秦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