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玚想让刘稷邺继位,但太女是先帝钦定的储君,无故废除难以服众。洛闻音率军荡平海内,令众将归心,自然成为老头子的靶子。
文武两朝分立,不要说大越立国百年,就算在中原千年的文明长河里,也是前所未有。
坐龙椅的人真能放下权力,求仙问道,就不必继续霸占那个位置。
“如今看来,这算盘是落空了。”洛闻音手指来回打转,“那老头子就只能为刘稷邺培养势力,那些前朝旧贵是无根浮萍,最好拉拢。”
末了,她补充一句:“燕岚郡主除外。”
燕岚腹部被划得奇痒难耐,在憋着笑,一听这句,忍不住放声大笑,可越笑那根手指就挠得越厉害,还上滑到腋下。她夹紧胳膊,弯腿去顶洛闻音,可惜筋骨硬,膝盖碰不到人。
被禁锢的手指,超乎寻常的依赖感,令洛闻音产生了某种冲动。身下这人像一汪清泉,一缕暖阳,太纯粹太干净,她不能那样做。
身上人忽然安静,燕岚以为她闹乏了,咽下笑声,说回正题:“就是说太女和殿下联手了,可我看太女太圆滑,我不太喜欢这种人。”
“谁让你喜欢那种人,你该喜欢什么人心里没数吗?”洛闻音一捏脸颊让她的嘴撅成圈,“还圆滑,她那是伪善,不过脑子还是清醒的,能力也还行,当个皇帝管够。”
看到燕岚头上的金簪歪到一边,她把它拔下来,抓乱撒开的头发。
燕岚怕再热起来,半点不提私事,盯着屋顶分析:“太女这种人,为了达到目的,隐忍伪装,只想做好人,一旦她得到了想要的,就会翻脸,那时她未必能容殿下。”
“不用想那么远,明年朝中肯定有大动作。”洛闻音看她在克制,便平躺下一同看向屋顶,“你放心,我会把你从宫里弄出来,不会让老头子得逞。”
燕岚回想这半年,仿似一场梦。
九月底她身不由己,入宫保命,卷入这滩浑水,脚底既然沾了泥,无论走到哪儿,都会留下泥脚印。
她伸手空抓了把,露出藏在紫檀念珠下的红绳,洛闻音警惕,眼神如鹰隼般锐利:“你系根红绳子做什么?”
燕岚道:“我明年犯太岁,系着辟邪。”
洛闻音记得她明年二十四,眯起桃花眼:“那你怎么不让我帮你系,是在辟我这个邪吗?”
红绳解下,递到手边,她接过,掀起水绿色袍服,将绳子绑燕岚脚踝上。
“这样拴着,你就跑不掉了。”洛闻音弯腰从床下拿出一小坛酒,“这是上好的桃花酿,喝吗?”
粉红色酒坛,从两人面前晃到矮桌上,晃散了烦心事。
燕岚不善饮酒,最多不过三杯,因此向来节制。刚才遭一番撩拨,只看酒坛脸上就热了起来,跳下床推开小窗,接着满面寒风。
没接住的风溜进屋内,洛闻音正笑这窘态,不防冷气钻入喉咙,呛得她嗓子发痒,顿时呼吸急促,剧烈地咳起来。
伤过的肺腑最怕受寒。
燕岚心里暗骂自己,忙关上窗,扶着洛闻音坐下,轻拍她的背。
洛闻音眼泪都要呛出来了,按着胸口喘了会儿气,抬眼怪燕岚:“不喝酒也就算了,你是诚心和我过不去吧。”
那眼角比先前更红,像傍晚天际映染的红霞,眼眶濡湿,似乎盛满含化的冬日雪,一眨眼就要漫出水来。
“我没有,屋里太热了。”燕岚看这模样,又怜爱又想逗,不知从哪儿冒出了勇气,一抬胳膊将洛闻音压倒,后面那只手搂着她,“我们躺会儿,躺会儿就不热了。”
两个人陷在厚实的褥子里,洛闻音滑到靠枕下,微仰着头看燕岚,眼睛没完全睁开,里头猫着坏。
这一躺仿佛挖了个坑,把自己埋进去。燕岚不和她对视,闭眼静心,可鼻尖呼出的气灼热,心跳也跟着加快。
洛闻音打了个响指:“大早上睡觉,夜里干什么去了,寻花问柳?”
“我哪有!”燕岚着急忙慌地道,轱辘坐起来,竖起手指发誓,“我要是做过那些事,一定天打......”
誓言没说完,洛闻音捂住她的嘴:“上次你也这么发誓,骗我说是安神补气的药,其实那是解毒药,别再用三根指头糊弄我。”
燕岚说不出话,只能闻到淡淡的香气,一点都不浓郁,忍不住猛吸鼻子。
“想要我信,也容易。”洛闻音掌心里沾着点潮湿,舌尖舔了下唇角,“你亲我一下我就信。”
只是亲一下,燕岚发出声轻嗯,亲一下的确容易。
亲......
亲哪儿?
洛闻音一动不动躺着,像只落入陷阱的猎物,但那双眼里闪过狡黠,燕岚一看便知,被盯着的人才是猎物。她能从容不迫爬上床榻,搂着美人入睡,至于亲一下。
眼看洛闻音嘴角漾开笑纹,燕岚俯身靠过去,拇指擦过她的下唇:“殿下就仗着我喜欢您,这样调......挑逗我。”
“不然呢,难道要到厌恶我的人面前讨嫌吗?”洛闻音一点不辩解,朝她指尖呼了口气,“亲不亲我?”
燕岚哪能拒绝,又觉得四目相对不好意思,嘴上没动,耳朵先红,露出几分羞涩:“殿下把眼睛闭上。”
洛闻音无辜地眨眼,抬手挡住流转的眼波,只余微挑的眼角,像是在调情。
她存心逗人,却把被逗的人从里到外都燎着。
燕岚一个人快活多年,在风月事上毫无经验,经不住这般挑逗,单看红袖下藕白的手腕都是诱惑。脸颊碰着洛闻音的鼻尖,热气喷撒,将她的理智敲回。
不能。
还没有走到那一步,她不能这么早放肆。
洛闻音抿唇,感觉眉心一热,就见燕岚已坐直,双手规矩地放在身侧,整张脸像个熟透的苹果。
蜻蜓点水的吻,怎能尽兴?但再逗下去,只怕面前这人要被烤熟。
她用脚勾过锦被,道:“没想到你这么纯情,想睡觉,进来。”
说罢挤到里侧,留出半张床,燕岚抓顺蓬乱的头发,直挺地躺下,顺手拉高被褥,将她捂得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