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次主动唤他的名字开始,她开始迅速且大量地学习一切。万幸的是现代社会还有便利的网络,她可以获得绝大多数疑问的答案。
还没出院的时候,榛野烈每天都会去医院看她。状况好转后的雪穗也被允许外出,女孩每天都很期待他的到来,并使用撒娇大法想尽办法央他一起到外面去,榛野烈这才发现他对于这招始终没有太有效的对抗手段。
他也只能带着对一切事物都好奇的女孩到附近的公园散步,在街边逛逛,陪她尝试路边小摊。
只有一次。
“为什么雪穗好像和大家不一样呢?”在公园的长椅上,总是表现得开朗活泼的女孩带着犹豫、难得的小心,向他提问。
“发生什么事了吗?”失忆后女孩总是爱笑的眼睛,这般安静地注视时让他立即想起之前的模样,下意识开口询问。
“大家……听到我的问题神情变得很微妙,”夕阳在女孩长长的睫毛下映出阴影,迟疑道,“……她们说很可怕。”
短短时间内她已经察觉到自己的“特别”,并且敏感的意识到问题的关键点所在。榛野烈知道自己此刻本能的想要吐出一些看似安慰实则敷衍的话,只是这一刻,被她这般眼神看着,到嘴边的话怎么也吐不出来了。
那双瞳中有不解、有依赖、不安和孩童般一如既往的单纯。
即使如此榛野烈也不能够回避。
她很聪慧。
“不一样并不是一件坏事。”
他花了几秒时间想了想。
榛野烈向前倾,手臂随意搭在腿上,看向前方。像这样下了班的休闲中年男人随处可见,带着妻子孩子,甚至是孙子……他们两人这样的组合反倒像是异类。
“雪穗确实比大多数人更加智慧,能够更快的学习、甚至创造出常人难以做到的事物,也就是所谓的‘天才’,”他在光线下微微眯起眼,偏过头,“不过,人类历史上不管在哪个方面都有突出优秀的人存在。”
“这说明,你也是其中一员,”他好似用一种轻松的语气在说,“这世界也需要雪穗这样的人。”
女孩微愣,似乎在思考。
“以前的我也是这样的吗?”
“……是啊,”烈靠向椅背,长出一口气,不知道在想什么,声音低压,“雪穗是防卫队最年轻的高层,有非常了不起的成绩和成果。”
“同时……你也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军官,在绝境下也坚持守护重要的秘密,”榛野烈低头,说到这件事时的语气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平静,“……你到最后保持了军人的骄傲。”
雪穗感受到发顶传来的温度。他的手心很大、却很温柔。
……
自那天后雪穗都没有再提出任何类似的问题。
刚出院那会儿还有专门的人在家中照顾,只不过没两周女孩就已经完全习得了相应的生活技能,现在若不是知情人谁都不会想到她曾经受过那样重的伤。
直到最后一丝阳光从房间里消失,榛野烈合上他新买的电脑,抿了口茶水。
“呐呐,烈!”一眨眼她就凑近桌前,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榛野烈微微后仰,“怎么了?”失忆后的雪穗要说哪里不一样,便是从记住那个发音开始便不再有任何前缀尊称的像这样直呼其名,甚至丢失了敬语的用法,也没有人会去纠正她。
最初他还有点不太习惯,只是她总是这般开心的过来搭话,他也还没有苛刻到对病人言辞挑毛病。
“烈明天是周末休息对吧!”雪穗目光炯炯,把她手里捏着的杂志页怼到某中老年人眼前,大声道:“我想去这里!!”
榛野烈眼前一晃,放大的图片让他往椅子里缩,瞟了一眼他过于活泼的老婆,微微挑眉,“……大阪?”
“嗯嗯世界最大的海洋馆,一定有很多没见过的海底生物!”她把宣传页塞到烈怀里,兴奋地转了一圈,“还有海豚和圆圆海豹的show可以看!超可爱的!”
榛野烈:“……那可是在大阪。”
“欸~”女孩绕过来摇他的手臂,“不可以吗~烈~”
榛野烈感到有种极其熟悉的感觉在攻击他。
……可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