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阳光被车主攥着,刚要开口,就望见沙尘四扬,阮媛媛的车竟然飘个圈,又开回来了。
阮媛媛是矛盾的。
她刚才听夏阳光的描述,觉得不对劲,也许方伯母当时生下了,就是……阮媛媛不敢深想、深猜这个假设。她脑内的第一反应,还是回家,回家去弄个明白。
还要弄明白陈意一家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阮媛媛当机立断,抢车回家。
但是等阮媛媛坐上了驾驶座,启动了油门,她心里却悠悠浮起了第二件事:她是一走了之了,夏阳光怎么办?如果他真是……回家就等同于自投罗网。
于是阮媛媛猛地打了方向盘,转回来,想带夏阳光上车。
但是车子开回来,距离夏阳光越来越近,阮媛媛又犹豫了:她带夏阳光上车,然后又能怎样?她是要赶回家的人,然后将夏阳光也带回阮家,如同猎人带回父亲最期待的猎物?如果阮媛媛将车停在距家一段距离的地方,让夏阳光下车?那样也不安全!
所以阮媛媛的车子在夏阳光和车主外层绕了个圈,又飞快开远了。
绕圈经过的时候,她看了一眼夏阳光。
就是这一眼,看得夏阳光心忽似被人捏起来,向上一提。
揪得有点疼。
阮媛媛把车开得稍稍远一些,这车不是好车,车窗没多少隔音效果,车主的谩骂还是源源不断传来,但是夏阳光所站的方向,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阮媛媛把油门一踩,闭眼又睁开,愿夏阳光自求多福吧。
阮媛媛开车技术极佳,着急回家,速度也骋得飞快,十几分钟就绕上了半山,到家。
阮媛媛望见家门口停的车,思忖几秒,皱了皱眉。
颜征民的车停在阮家门口。
果然,当佣人打开大门的时候,便向阮媛媛汇报,说颜先生在客厅里等候多时了。
阮媛媛叹一口气,要进客厅,欲硬着头皮见颜征民。
“媛媛。”谁料颜征民喊了阮媛媛一声,她在侧身,发现颜征民站在前院花园里。
院子里种着株株矮木棉花,稀稀疏疏,没开花,连白苞都没长,颜征民站在木棉花后,按理说应该很容易被发现,但是阮媛媛就是没有留心发现他。
这会颜征民主动同阮媛媛打招呼,她便只好定住脚步,笑:“三哥,怎么站在这里?佣人说你在客厅。”
颜征民从木棉花后绕过来,走近阮媛媛,他边走边说:“客厅里待不住,就出来走走。对了,我见你开回来那车……你换了这车?”
阮媛媛摇摇头:“没换车,我回来得急,身上又没带钱,只好劫了一辆。等会我会命人把这车还回去的。”阮媛媛讲到自己没带钱的时候,本能垂手去示意她这身晚礼裙,这一示意,阮媛媛才意识到自己讲错了话,也做错了手势。
她可是昨晚从颜征民的宴会上跳海私.奔的那个。
阮媛媛就有点愧疚了,眨眨眼,左望去,躲颜征民的目光。可惜天意弄人,她一躲之下,反而瞧见了她刚才没留意到的,颜征民的黑眼圈。
他是一宿没睡么?有些憔悴呢。
颜征民笑,神色自若,接的仍是阮媛媛上一句话。他说:“不用再派人,我等会出去,就顺道给你把车的事解决了。”
阮媛媛听了,轻叹:这果然是颜征民一贯作风。
颜征民给阮媛媛的感觉,是个大哥哥,这个大哥哥从来坦然自若,滴水不漏。他永远和煦温柔,脸上也很少有激烈的表情……珠玉太过圆润,让人摸着不踏实。
不过颜征民还是帮了她许多的,有一说一。
于是阮媛媛也不跟颜征民客气,直接就说:“那多谢三哥了。”
她一抬头,望见颜征民冲她笑。阮媛媛反正也不怕,就回应给颜征民笑容。
两个人对着浅笑,空气里格外沉默和尴尬。
许久后,颜征民说:“看到你终于返家就好。”
阮媛媛出声笑了,稍稍后仰:“这是我的家,我当然要回的了!”
“唉!”颜征民也笑了一声,也许是叹气,反正声音很轻,分不清——不过可以断定他的情绪是轻松的。
阮媛媛就邀颜征民进去坐一坐,喝茶。
颜征民却摆手说不必了:“我看你匆匆赶回来,肯定有要事,喝茶——我常来你和阮伯父家,有的是机会。”
“那我就不客套地送客了,我这个人……有时脸大!”阮媛媛勾唇一笑,头稍低,她又抬食指捋过鼻尖,无意识的小动作,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却格外害羞带涩。
颜征民含笑点头,由阮媛媛送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