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暮色降临,逐渐看不清前路,尉迟汀寻了客栈降落。
店小二上前招呼:“客官要几间房?”
尉迟汀偏头看向谢今恃,似乎在等她回答。
“两间房。”谢今恃说,明知前方万丈深渊,她手中紧揪着缰绳,悬崖勒马。
尉迟汀眼帘之下涌出几分晦涩,昏暗的烛光让人瞧不清她的上半张脸。
她轻点头,附和谢今恃。
两人住在相邻的房间,尉迟汀辗转难眠,她盯着床顶的蚊帐。
幽静的夜色,窗外偶尔传出几声蛙鸣。
规律的呼吸中忽然渗入刺鼻的味道,是魔气,尉迟汀猛地坐起身。
披上外衣,拿起靠在床头的烟波剑,跑出门,走廊什么也没有,谢今恃的房门紧闭着。
“阿恃。”她贴着门唤道。
没有回应,她又喊了一遍。
四下仍是寂静无声,她使力推门,门从里面反锁着。
“阿恃,你睡了吗?尉迟汀心急,抬脚踹开门,床上果然空荡荡,浓厚的魔气中还渗透着迷药味。
屋内的窗户大开,她在桌上放下一锭银子,焦急地翻窗而下。
顺着魔气,她一路急驰。
月黑风高,在不远处一个黑影使着轻功在树上横跳。
尉迟汀加速,从地面越过黑影,跃上树梢,拔剑拦住她的去路。
“别动。”玉眼神狠戾,喝令尉迟汀停下。
她用匕首抵住谢今恃的脖颈,刀锋与皮肤零距离接触,谢今恃紧张到克制呼吸。
尉迟汀将剑插回剑鞘,表面看似平静,搭在剑柄的指尖却止不住颤抖。
“你要做什么?”
“你别管,我不会杀她,但是你要再往前一步,她必死无疑。”
“好。”尉迟汀往旁退了三两步。
玉一手死死搂住谢今恃的腰,刀仍架在脖颈处,她挟持谢今恃一路奔逃。
尉迟汀循着气味,在远处跟着。
三人拉扯,直到东边太阳冒出山头。
谢今恃是凡人之躯,一晚的折磨,她脸色惨白,嘴唇发紫,全身脱力倚靠在玉身上。
玉注意到她的异常,不再拿匕首架着她。
自从谢今恃死后,玉每次修炼修为都会在几天内消散。
直到前些日子,她发现身体多了几分不会消散的魔力,起了疑心。
两人曾经一同修炼,身上的气息相连。
玉沿着气息一路顺来,趁她一人独处,才找准机会下手。
可是,现在的谢今恃状况不太对。
“你还好吗?”玉问道。
谢今恃虚弱的喘息着,她刚想说话,肠胃一阵翻滚。
“呕”的一声,她躬着腰,呕出酸水来。
玉紧急停下,谢今恃挣脱她的束缚,匍匐在地上干呕。
玉捉过谢今恃的手,一把脉。
“你丹田呢!”
谢今恃喉咙沙哑:“没了。”
“怎么就没了,你说清楚。”
玉拽着谢今恃的手臂将她拉起来,谢今恃坐在地上,双目赤红。
她没从呕吐的劲头中缓冲来:“我……我……呕!”
她胸口剧烈起伏,忽然喷出鲜血。
躲在树干后观察的尉迟汀坐不住了,一记剑气劈去。
玉现在大不如从前,用匕首格挡,身体还是受到剑气波及。
她扔下匕首,迅速摆手:“我不和你打,你快看她。”
尉迟汀一把搂过地上的谢今恃,目光犀利打量着玉。
听了她的话,再去看怀中的谢今恃,双目紧闭,嘴角残余鲜血。
“阿恃!”
尉迟汀慌了神,将烟波剑放在一旁,让谢今恃平躺于地。
她伸手把脉,没有修为,没有丹田。
“她怎么了?”尉迟汀红了眼眶,几乎是怒吼着质问玉。
“不知道,”玉不紧不慢蹲在一旁,伸手去探谢今恃的鼻息,“还有气。”
“她之前究竟死没死?”玉问道。
尉迟汀摇头,指腹擦去阿恃唇角的脏污。
“她不肯告诉我。”
尉迟汀的声音破碎,她试着往谢今恃体内输入灵力,可对方体内没有丹田,输入再多灵力也是从脉络的另一端消散。
尉迟汀本就跪坐于地,她扯住玉的衣摆,手背的青筋暴起:
“你一定知道怎么救她的对吧,我求你,你救救她吧。”
她极力哀求,玉却被她的阵仗吓到。
她倒退好几步,弯腰拾起地上的匕首,擦干净匕身的灰,收入囊中。
“你别慌,她还没死呢。我去找找法子,你先看着她。”
她准备折返魔族,来搬救兵。
玉离开后的每一秒都尉迟汀来说都是折磨,她等着愈发心急,触碰阿恃的手,也愈发觉得冰凉。
玉不知何时才能回,要是她不回来了?要是她没找到法子呢?
尉迟汀搂住谢今恃,一手置于的膝窝,一手撑在她的背部。
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当初埋葬阿恃的山谷,又将阿恃放在了那口水晶棺。
水晶棺的材质特殊,至少现在能护住谢今恃的命。
盖上棺材板,她打算回武陵求助,现在她顾不得谢今恃的身份,不去的话阿恃就真的死了。
她跳下洞口,转角碰见一位双目缠着布条的盲人和尚。
“施主留步。”
盲人和尚伸手拦下尉迟汀。
尉迟汀现在只想去武陵,顾不得那么多,想绕开和尚直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