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太过直白,蔫润知别过头,慌乱地摆手拒绝,“乾清宫尚有诸多政务需处理,心意我……我会好好……的。”
说罢又贴心嘱咐了一番后,带着难以言喻的喜悦,逃也似的起身离开。
待再也不见他的身影,萧沁澜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吩咐宫人们撤去桌上的佳肴,继而步入东侧偏殿,安静地打量其中布置。
本采上前禀报今日事宜:“主子,一切已安排妥当,定会一次成功。”
“你办事,我向来是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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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高悬,星河如练,倾洒下无垠的银白光辉。
宁安宫内,蔫润知咽下最后一口点心,望着对面的目光专注而温柔,“这味道甚是熟悉,像你之前亲手烹制的那般?”
“知道你辛劳,好不容易大事已定,我自是要亲自下厨。”
言罢,萧沁澜为他斟满了一杯香茗,双手托着,将其亲自递给他。
“这是内务府今日新贡的茶,我品后觉得不错,你也尝尝。”
“好。”
蔫润知立即放下她递来的手帕,伸手稳稳接过,不让茶波荡漾半分。
“有些热,你下次不要一直端着,直接吩咐宫女放于我案前便是。”
“以后……”
萧沁澜眉目微微扬起,看着他毫不犹豫喝下,视线直直停驻在他身上,几息后她骤然转身,垂落的长发掩盖了她的神情。
“好,以后再也不会了。”
毕竟是心上人特意举荐,蔫润知喜笑颜开地品了数口,对着那背影边喝边夸赞,带着笑意的眼神一刻不离。
都是习武之人,大约是她察觉到什么,忽地起身。
“今日内务府还献上了许多珍奇之物,现在皆存放于偏殿之中。皇兄,你可愿陪我共赏?”
蔫润知紧张地慌忙收回视线,立即起身附和,“愿意!自然愿意。”
……
夜色渐浓,寒风刺骨,从正殿至东侧偏殿不过数步的距离,然而刚入殿内,蔫润知不知为何突然觉得不适,浑身上下仿佛万千蚁虫噬咬般瘙痒难耐,胸口更是涌现一股莫名的燥热。
他强忍着稳住心神,紧咬舌尖望着那头也不回的背影。
“吱呀——”
殿门被轻轻推开,蔫润知早已绯红满面,目光都有些迷离,步伐越来越踉跄,心跳如战鼓轰鸣冲破胸膛,体内似有熊熊烈火在燃烧,每一寸肌肤皆热浪翻滚,难以自持。
他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倚靠在殿内石柱上粗粗喘气,奋力抵抗着这股疯狂的欲望。
殿门大敞,里面的装饰郝然在目。
轻纱层层叠叠垂挂其间,随着涌入的晚风稍稍摆动。
淡淡的香气自内弥漫开来,如同山间清泉般清新脱俗。
烛火摇曳,暖黄色的光芒透过轻纱,在夜色中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与周围暧昧的景致交相辉映。
身体的变化,眼前的场景,种种迹象如此清晰明显,蔫润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身躯剧烈抖动,双唇翕动数次,终是紧张又深切期盼地颤声问道:“沁澜,覆水难收,你当真想好了吗?”
这声音极低且沙哑,此刻殿内唯余二人,背对着他的萧沁澜终于缓缓开口,“嗯,我需要一个孩子,你的孩子。”
她还是未曾回首,蔫润知听罢眼神愈发迷离狂热,思绪如狂风暴雨般纷至沓来,理智几欲崩溃。
他狠狠甩了甩头,勉强挤出一丝清明,挣扎着想要起身靠近,再次确认她的态度。
恰在此时,许久不见的南门鸢款步踏入殿内,向萧沁澜欠身行礼。
“殿下,臣女已沐浴更衣。”
她身着单薄素衣,长发披肩,未施半点粉黛。
萧沁澜未答,神情冷淡地点了点头。
得到应允,脚步声自身侧响起,不疾不徐,停驻后还未等片刻,紧接着便听“扑通”一声,重物倒地的声响霍然传来。
那杯茶中放了名为“醉情散”的药物,一旦服下便浑身无力,情欲勃发,不达目的则重伤。
萧沁澜呼吸凝滞,袖中的手不自觉收紧。
她闭目掩藏住眸中的不忍与无可奈何,语气却漠然发冷道:“来人,扶陛下就寝。”
话音刚落,十数名侍卫顿时涌入殿中,手中握着精心编织的长条红绳,不由分说的牢牢钳制住当今天子。
她的意思清晰明了,蔫润知瞬间清醒,恐惧与震惊的情绪刹那间溢满全身,根本来不及多想到底为何,他便拼尽全力挣脱束缚,跌跌撞撞地冲向萧沁澜,一把抱住她的身体,虚虚贴在耳边粗声喘气,小心翼翼,不曾触碰她裸露的脖颈。
“沁澜,不要!你知道我!你想我死吗!你来好不好?只要你来,我什么都愿意,怎样都可以!别让我这样!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我改!我都改!你来,不!你先让他们出去,让他们出去好不好?”
萧沁澜双目紧闭,脊背挺直,不舍得动弹半分,说出的话却不容置喙。
“动手,别伤了陛下。”
“是!”
侍卫们答得慷锵有力,上前再次将他拉开。
蔫润知却似疯了一般,不顾形象地胡乱挣扎,但碍于宫中太后的势力,压低声音不断哀求,“为什么?就因为我成了皇帝吗?沁澜,我喜欢你!我只爱你!你不如杀了我,杀了我吧!萧沁澜,你直接杀了我吧!来人,拿玉玺圣旨,我要传位!萧沁澜,沁澜,不要……”
夜色如墨,萧沁澜淡然转身,垂眸凝视着脚下玉砖疏离道:“你去吧。”
南门鸢再次欠身行礼,郑重其事地向深处走去。
纱幔层层叠叠,随着她的前行轻轻垂下,隔绝了那被红绳死死束缚的身体。
朦朦胧胧中,只听到沉闷的呜咽声绝望而哀伤,在偌大的殿内不时回响。
一滴泪珠滑落脸颊,那双盯着纱幔外的通红眼眸中尽是不甘、绝望,悲伤、不解与愕然。
万般情绪中,唯独没有愠怒与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