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机机舱,休息室里。
费兰德听完季停舟和陆凛的话,做出总结:“所以说,其实克兰就是兰塔,两年前他不甘自己的好友被处刑,于是和同样不甘的林肖一直在策划这场最终感染。”
但他还是不明白,他问季停舟:“不对啊,上校,那你是怎么知道克兰就是兰塔的?”
闻言,季停舟抬眸看了一眼一旁的夏时,淡声道:“我只是猜测。”
早就习惯这位行事果决又冷漠上校的费博士知道,他不会无故就作出这种无厘头的猜测,于是了然道:“噢,所以你去抓了兰塔。为什么?猜测的依据呢?”
“日记。”,季停舟垂下落在夏时身上的眼眸,语气中似有叹息。
“谁的日记?兰塔的?”,费兰德疑惑,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日记?
日记……原来如此,那本日记里到底写了什么?夏时愣愣的想。
“嗯。”,季停舟应了费兰德一声,便离开了休息室。
或许是刚刚经历过一场灾难,所以现在整架飞行机上都笼罩着一股沉重的气息。
这是一场不会停的阴雨。
陆凛摸了一下夏时的头,温声道:“去休息会儿吧,我跟上校去看看伤亡情况。”
说完,他也跟上季停舟的步伐,离开了。
半小时后,夏时实在没什么想休息的念头,就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到处走了走。
他不知道这站的终点是哪里,但他们已经在天上飞了将近两个多小时了。他想,那儿一定是一个比南极基地更不可思议的地方。
在过道里弯弯绕绕走了半天,夏时总算看到了一条走廊尽头,他想偶遇的那个人。
季停舟正靠着窗前的一根支撑柱,看着机窗外。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了夏时一眼。
不知为什么,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总是给夏时一种很深很难参透的感觉。
是悲伤吗?夏时忽然冒出这样的念头。
他朝季停舟走过去,主动开口道:“上校,您可以给我看一看那本日记吗?”
季停舟看着他,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拿出那本泛旧的日记递给了夏时。
夏时接过那本薄薄的,旧旧的日记本,轻轻翻开了第一页。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照片,不用看名字他都知道,照片上的人,是霍克与兰塔。
因为那张照片,跟他当时在观察所拿到的那张一模一样。
他总算知道季停舟当初为什么会那么严词地逼问他和霍里博士的关系了,原来是因为他也看到了这张照片。
日记一页一页的翻过,果然,在这本日记里,夏时不仅看到了曾经克兰给他讲过的所有故事,甚至还有很多他没有听过的。
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只有很简短的一句,写着——“再见,最美好的少年。”
那天也是两年前,那批感染者被处决的日子。
看完整本日记,夏时感觉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一般难受。
那个在雪夜里讲故事的少年,是他朋友,可也是造成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
日记里其实并没有透露出兰塔就是克兰的任何信息,所以夏时还是有些不解,为什么季停舟仅凭一本日记就把兰塔抓进了监狱?
他把日记递还给季停舟,问:“上校,您怎么知道感染的事和兰塔有关呢?”
“梅花。”,季停舟平静道。
是了,日记本里有讲到过一段折梅的故事,也就是当初克兰给他讲的那个。
可,仅凭这一点吗?
夏时想到了费博士的那句猜忌最伤人心。
但季停舟同样也说过,那是维系人类走到现在的根本。
这样看来,似乎都有道理。
人类确实是个很矛盾的群体,夏时想。
“上校,克……兰塔他还活着吗?”
季停舟望着他,语气冷淡而平静,说:“他没有跟我们走。”
离开南极基地的最后一刻,巨型蝾螈失控,而那个少年望着所有躺在地上的人,似乎是后悔了。
漫天风雪里,有关两名少年的最后一点记忆,也被大雪覆盖,永远留在了那片已经变成废墟的冰川之上。
簌簌风雪中,有人说:“兰塔,以后要是我被感染了,你可一定要杀了我,要是让我去杀我的同伴,那还不如死了呢。”
见兰塔不说话,霍克直接勾住少年的肩,凑到人耳边:“你到底有没有听到啊?”
杀了他吗?
兰塔回头看向眼前的人,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