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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捌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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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虔再要前去门口时,林涧寒已入屋内,见到匆匆的王爷,福身行了家礼,笑着道:

“王爷这急急的,是要哪里去?”弘虔扶起林涧寒,也笑着回:

“这帮糊涂东西,你来了不让你进来反倒是在门外等着,近些日子暑热难耐,你再受暑怎么是好。”

林涧寒起身,望见一袭素净道袍的弘虔,肩若削玉,腰似束素,褪去象征着身份的金线织就的绯色蟒袍,眼前的夫君,似乎更添了些道韵。

“妾身倒是没想到这些,只是他们也是奉规矩而行,至和现下未曾觉得有不适。王爷还是快些用膳吧。”弘虔见此,将手覆在林涧寒掌心,牵着走向桌前:

“至和费心了。只是不知道,本王的王妃为本王准备了些什么吃食?”坐定,弘虔仍是笑吟吟的。

“不过是些家常小菜罢了,妾身想着,王爷病了这么些日子,怕是也厌倦周日里的粥食了。便与膳所的厨役一道,做了些明城风味的饭菜,不知道合不合王爷口味。”说到此,林涧寒倒是罕见地有些羞意,她突然忆起那年母亲尚且在世时,她与母亲有关“贵女是否要洗手做羹汤”这一话题的笑谈,当时她觉得名门闺秀,应读书识字才是要紧事,为何会浪费时间于庖厨之间,母亲只是笑着看她引古道今,并不曾多作辩驳,只说“我儿尚小,等遇见意中人便知道了”。

弘虔体察至微,望着有些羞怯的林涧寒,她虽不知王妃的心中所想,却仍是感念对方一番心意:

“那本王要好好尝尝卿卿的手艺了。”听着弘虔这调笑却又亲昵不设防的语气,林涧寒更是添了几分羞恼,素手轻抬,轻捶了下。

那动作轻若拂柳,不知道谁的心湖,又荡起层层涟漪。

“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弘虔宠溺地笑着,欣然接受了美人的嗔怪。手腕轻转,就势捉住那逞凶的柔荑,拇指轻轻摩挲着。

林涧寒羞意更浓,自幼习得的闺训,总是在眼前这人面前,化为齑粉。

弘虔自然是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兔子急了尚会咬人呢,她可不想操之过急在这位王妃心中留下“荒唐王爷”的形象。

打开食盒,一阵饭菜扑鼻香迎面而来。几碟京都特有的小菜,再配上一碗鱼肉汤饼。弘虔倒是有些惊喜,毕竟自从回到江南,便很少能吃到明城风味的饭食了。这些年来,她总觉得江南的饮食有些偏颇,要么太过浓厚,要么太过清淡,难合她的脾胃。

“卿卿可曾用饭?陪本王一道罢。不然总觉得孤落落的。”弘虔知晓面前的饭菜虽是分量不多,却是些颇耗工夫的,尽管有厨役在旁帮衬,怕是也花了不少心思。这么一来,怕是晚间饭食用得草草。

弘虔并未猜错,林涧寒从午膳后便前往典膳所准备这份饭菜,现下也有些饿了。两人便一道,分食了这些饭菜。弘虔久病初愈,胃口不佳,却不想辜负林涧寒的心意,用得特地比往常还多了些,现下觉得有些不适了,面上却不显,传侍女进来洗漱毕,便邀着林涧寒,道:

“午后读《南华经》,躺得时间有些久了,现下筋骨都有些惫懒。卿卿不若陪本王府间逛逛?”林涧寒见此,岂有不应承之理,毕竟王爷似乎胃口甚小,那碗鱼汤饼,被弘虔哄着,就着汤匙都喂给了自己。

晚间的暑热并未消退,反倒是更重了些。弘虔牵着林涧寒,在府内闲逛。夏虫喧闹,在草木间高声鸣唱着。两人并不多语,享受着这一方天地中难得的惬意。若是她只是个富贵王爷就好了,不求娇妻美妾尽在怀,但求如今日,红袖知己夜来伴。

当晚,林涧寒理所当然地歇在了西厢房,只是弘虔久病初愈,身体尚未恢复,自是不能做什么。红烛高照,两人倒是一夜好梦。

翌日用完早膳,弘虔正捏着鼻子准备灌进那碗苦药时,有人通传,说是思慎来了,正在门外候着。王爷的心情顿时有些不太美妙,毕竟她现在刚准备一鼓作气地饮下李御医新配的药:

“让他快些着滚进来。”

不多时,思慎匆匆而至,见到的则是自家王爷皱着眉头盯着药碗的模样,便暗道“不妙”,但事关重大,他也不敢隐瞒不报,硬着头皮,俯身道:

“属下有要事禀报王爷。”弘虔听懂了语中暗含之意,随即不再盯着药碗,转而蹙着眉盯着思慎:

“起来说话吧。”

“罗姑娘属下已接进府内了。”

【先前入宫二人似有反意/久未有家书传出/属下探听/宫内却一切如常】弘虔眉头皱得更深了些,这安生日子才过多久,又闹出这么大的事,次次还都是稍有不慎就掉脑袋的。

弘虔一心二用,嘴上说着不在意,却仍是在听见罗绮烟的消息后忍不住顿了顿:

“她身子将养得可好了些?”

【注意她二人家中动向/吾会再问外祖】

“罗姑娘身子好了些。只是终日恹恹的,没什么精气神。”弘虔的心情沉了沉,她习惯终日脑袋提在手上过活,两女之事虽是难办但并不是完全死局,只是对于罗绮烟,她却无解。

思慎看到弘虔的回答,便知道王爷已经有了主意,来时的那些慌乱现下早已消失不见。仿佛王爷一直以来无论面对什么总是这般云淡风轻,让无论多么无措的人都能安心下来。

“你回府时,去把新到的血燕尽数带去。”弘虔喉头微哽,此刻满脑子却是绮罗楼那扇总挂着茜纱的雕花窗。那窗棂投下的菱花纹,总是折在罗绮烟的月白色中衣上。本以为不过问是对两人最好的选择,却不想还是忍不住失魂落魄。

思慎捧着琉璃药盏垂立着:

“王爷...这药若是太久恐失了药性...”汤药里浮着两枚红丸,像剜出的心头血凝成的丹。弘虔接过琉璃盏,忽地就想起那年罗绮烟在雪地里簪的珊瑚步摇——也是这般艳得扎眼,却一碰就碎。

将汤药一饮而尽,舌尖尽是酸苦的味道。弘虔一时分不清,这是心中的感觉,还是身体的知觉。

思慎见王爷失神的模样,将药碗接过放置好,便默然行礼告退。

半晌,弘虔才从过往中抽出思绪来,却仍是怅然若失的模样,失了所有兴致,索然无味之际返回书案旁,提笔研墨,揽袖,挥毫,书就明暗两封信。一封交由王府专门的信差,另一封以火漆印封好,以特殊渠道发往国公府。

胸中早有计较,弘虔写得很快。只是写完,一时之间,又觉得心中有些发堵,挥笔写就:

“忍冬香冷药炉空,残荷听雨五更钟。

袖底密函凝血字,屏间锈剑蚀雕弓。

春水绿,晚妆红,菱花镜里影匆匆。

相思本是无凭语....”

待写完这句,弘虔执笔,待墨都凝在宣纸染成团渍,却难是写出下句。于是更添了几分烦闷,唤人进屋内,将未写完的词折了折,道:

“你去,将这个交给穆府的罗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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