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与十九叔住得近。”
许自延突然意识到,在郡主面前,自己应该去许溥那表示一下。
又咽下几口后,提出:“郡主大人,我十九叔这会儿应当已经修整好心绪,我这就去陪他,把我那可怜的堂弟好好安葬了。”
还好死婴无需挂白,否则还得通知许溥装扮一下。
孟淮妴一脸怜悯:“唉,真是可怜,我也去瞧一眼。”
许自延有些意外,但郡主陪同,他倍感荣誉,没有拒绝。
待到了许溥宅中,他与许溥又客套两句。
“郡主大人,小儿有些不好看,恐污了郡主大人的眼。郡主大人能亲自来看他,已是他修来的福分,来世定能投个好胎……”
孟淮妴没有坚持,与许自延熟识一般,对他道:“既如此,自延,你替我好生瞧瞧他。”
听她唤自己名字,许自延颇感自己魅力强大,连声应下。
非要人去看,许溥也不想作陪,吩咐下人去唤夫人。
“令间与我同为女子,无需太过规矩,我去寻她。”
话落,孟淮妴已经跟上那下人的步子。
许溥不敢拦,便对身边机灵的下人使了眼色,要人跟上,看看郡主突然到访是想做什么。
他想到昨夜女婴之事,心中有些犯嘀咕。
待离开之后,他问起护卫:“你们确定,昨夜无人靠近?”
护卫答:“属下确定。并且,昨夜老太爷还派了许一统领前来,他可是近绝顶高手,没有发现任何外人。”
许自延有些惊讶道:“是为了防着郡主?祖父竟然派了许一!”
许一是老太爷亲自培养的护卫,也是许家武功最高的人,赐姓“许”。如今虽已七十高龄,但仍旧耳聪目明。
“既然有许一在,十九叔大可放心!别看孟家是顶级权贵,可孟家发家远不如咱许家早,能培养出黛禾一个大超高手,已是运气了!”
许自延仗着这几日与郡主接触最多,自认为比旁人了解郡主,眼中有些得意,“郡主其实心思简单,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只是言行举止不能以常理论之。”
许溥深深看他一眼,撂下一句:“别忘了,她也是状元!”
科举考题,可不是为了考出只会写文做题的书呆子,那等扼杀思想、专讲形式的考题,外界从古至今都不曾存在过。郡主这个状元,可不好糊弄。
——
妾室们是住在一个大院落的,家妓一个院落,侍奴一个院落。
许溥有家妓十人,侍奴十人。
在外界,侍奴和家妓的区别在于籍属,与所出子女的籍属和继承权。
家妓所出子女的籍属是贱籍且无继承权,所以主家无需担心其所出会给家里蒙羞,也就不限制家妓生育。
侍奴所出子女是良籍且有继承权,所以主家通常不会让其生育,以免给家里蒙羞。
这些规则的原因,可以从日常称呼上一窥一二。
比如,家妓所出子女,由于身份,无权对正室妾室所出的小姐少爷们,称兄弟姐妹,绝不是主子。
而侍奴所出子女,有权称兄弟姐妹,虽算不上庶出,但也是半个主子。有这样的出身做手足、子女,自然是其它主子们不愿的。
不过这些区别在许家都不存在。
只要不是男人,不得宠,本家没有助力,就得不停地生。
女孩做瘦马,男孩做武夫。
一本万利的买卖。
许溥正室王氏,乃他许家产业中一掌柜之女,对许溥唯命是从,规矩得像块木头。
孟淮妴说要去看看四姨太,她应下带路。
都一个院子的,四姨太房中,其它三个姨太都在,正在安慰她呢。
四姨太已有两子,但这是四姨太生出的第三个死婴,她是十分悲伤的。
其它姨太说是安慰,却也没见一点真情,更像是来看笑话的。
于是,这样一间气氛怪异的房内,突然出现了一位贵气逼人的绝色美人,她们都看呆了。
王氏上前,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行礼!”
上回在安堂外,是见过绥匀郡主的,她们反应过来,就要行礼。
孟淮妴亲切地一笑,抬手道:“免礼免礼,不必起身!”
她走到人中,转了一圈,“我看看就好。”
视线从几位姨太脸上一一看过后,她对坐在床上的四姨太伸出手:“这位姨太,我会些岐黄之术,帮你瞧瞧?”
看着那美丽的手指,四姨太缩了缩身子,低头道:“草民污秽,不敢污了郡主大人的手。”
她是平民之女,入许家后再未出去过。
本不觉得自己污秽的,可在许家的这些年来,都说生产后的女子污秽,生出死婴的更是,她便也渐渐忘了脑中曾经生出的反抗,化为其中一员。
孟淮妴来这一出,都是为了迷惑许家人,实际是想接近家妓,自然不容她耽误时间,面上有些不耐,把她的手拽出来,强行诊脉。
诊过后,她像模像样地说出四姨太的身子症状,末了话锋一转,道:“这位姨太,你身子康健,怎会生出死婴?平日里的衣食,可有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