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好。
孟淮妴心中微怒,把扇子往许自延手里一送,松开了手。
然而,郡主的眼睛太大,这样微微的移动,也被一直盯着她的许自延发现。
即便拓火君一言未发,他也认为,郡主这是在照顾护卫的情绪,才放开自己的。
他有些失望,睨了拓火君一眼,心中暗道:贱人,坏我好事。
但很快,他眉眼弯起——
郡主把刀也抛给了他。
“这么会心疼人,你来动手吧。”
他握着刀,故作犹豫:“真的要杀他吗?在这里?”
孟淮妴挑眉。
更待何时的意思。
许自延便不再废话,握刀抬手后,突然又站到孟淮妴前面,以宽大的身躯挡着,转头,笑得很是纯粹:“不应该让这样血腥的画面,脏了您的眼睛。您的世界,该是白白净净的。”
……
孟淮妴娇羞地垂下眸——心中感慨,许老太爷真会培养智障。
听到血肉被劈开的声音,她突然想到一个为难智障学徒的主意,于是,故意走到一旁,看到鲜血直流的尸体,大叫一声。
“啊!”
而后捂住眼睛,再做作地从指间露出的缝看向许自延,惊恐问:“怎么办,我看到血腥的画面了,我的眼睛不会脏了吧?我的世界不会黑了吧?怎么办怎么办?”
拿着流血的刀,准备再杀了床上躺着的、此刻已经吓晕过去的男人的许自延,闻言不知所措起来。
不是他不会回答,根据祖父教导,和见到的那些成功例子,他知道自己此刻,应该立刻根据与对方的关系亲疏,选择摸头、摸脸、刮鼻子、揽入怀中等肢体动作,再配合温柔的模样,柔声细语地说:怎么会呢?小可爱,你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我最干净的女孩。
他不知所措的原因是——郡主怎么突然性情大变?
这个惊恐的、娇俏的语气,是方才那个要杀人的郡主吗?
即便被他的魅力折服,也不该瞬间转变吧?
他有些怀疑。
孟淮妴像是戏弄他似的,见他愣在原地,突然放下了手,高傲又满意地冷笑道:“哼,有点好玩。”
这模样,纯是不吝施舍,在赞扬一个摇尾卖乖的狗。
许自延心里头觉得怪怪的,可眼睛又不自觉被吸引,这样连头发丝都透露着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尊贵的女人,她的赞扬,哪怕是要他跪在地上捡……似乎也不是不行。
一道男声拉回了他的神智。
“还有两个没杀。”
是那个该死的护卫。
许自延背着郡主瞪了拓火君一眼,而后手起刀落,杀了床上的男人。
转身,走向已经吓到坐在地上的孕妇面前。
孕妇身下有血,被吓得不轻,这孩子恐怕保不住了。
她自己也一脸痛苦,只是捂着嘴,不敢发出声。
此刻见到许自延拿着还在滴血的刀走近,摇着头,眼中满是乞求。
许自延突然想到,这孕妇也是个女子,还怀有身孕,正是他在绥匀郡主面前展现自己关爱女子、心地纯善的好机会。
于是,他止住步子,转身,一脸怜悯不忍道:“郡主大人,她还怀有身孕,这一刀下去,就是一尸两命了……”
孟淮妴不为所动,眼中戾气更甚:“怀有身孕,还作恶多端,不为孩子积福,这种人生孩子,也不会爱孩子。”
许自延道:“哪有母亲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这恶行不是没做成吗?不如给她一个机会,或许,有更温和的法子处理?”
“作恶未遂也是作恶。既然敢害人,就要承担害人的后果。”孟淮妴看他的目光带着鄙夷,“给她机会?她害人的时候,怎么不用点温和的法子?还是说,你觉得要被强嫁再强|暴最后强埋的行为,是温和?”
糟了,被这样看着,许自延觉得自己好像碰到郡主底线了,但眼下立刻放弃原本的说法,也会显得自己方才虚伪。
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她,她其实原本或许是个善良的人,只是被她夫君挑拨利用了。至少,至少孩子是无辜的,不如等她生下孩子?”
“生下的孩子,留着向我报仇吗?”
孟淮妴又是一声冷笑,把心中杀意散去。
她也想看看,这种不知是真善良还是真虚伪的人,为了保下一条人命,能做到什么地步。
“能够轻易被人挑拨,不辨是非,可见她的良善多么不坚定,本性也不会是个真善之人。这种人,一旦遇到一个让他变恶毒的理由,他就能立刻沉沦。真正善良的人,应该是即使有变恶的理由,也依旧坚持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