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可以从今天开始像外婆和江范一样溺爱你吗?”阿初铺垫许久之后缓缓托出埋藏在心底的问题。
“如果你高兴,如果你愿意。”秋水这一次终于给出肯定的回答。
“我的银河最乖了,姐姐一定会像从前那样好好照顾你。”阿初闻言爱怜地将手掌覆在秋水的头上揉了揉。
秋水听到银河两个字牙齿不自觉咬破了嘴唇,舌间触碰到一抹咸涩的血腥,她顺势将这个温暖又残忍的女孩揽在怀中,无声的眼泪一行行洇湿阿初缕缕乌发。
阿初每一次身处云端的时候都会忘情地呼唤“银河”,她会伸出汗涔涔的手满意地抚摸秋水面颊,她会自称为姐姐,她会如沉入一场幻梦般闭着眼呢喃,乖乖,你好棒,做得很好,乖乖,我爱你,我永远爱你,我只爱你。
秋水从始至终都觉得阿初每次称呼自己“银河”、“乖乖”的时候,仿佛是透过她的身体再对另一个人说话,秋水从来都不觉得那些亲昵的称谓和那些柔软的语气有一分一秒真正属于自己。
秋水起初认为自己神经敏感胡思乱想,后来确信无疑是因为昨天送阿初那支钢笔。
“小象,我可以给你起一个新的名字吗?”
“银河,你觉得这个名字如何,我可以偶尔这样称呼你吗,偶尔,只是偶尔……”
阿初如同出色话剧演员般将一切表演得天衣无缝,只是“偶尔”两个字露出了破绽,她从前提议叫秋水小象的时候表情调皮而又明媚,如今要求叫秋水“银河”时语气太过小心翼翼,太过卑微,她的神情就像是偷偷改高卷子分数的初中生,心虚、恐惧、忐忑、歉疚,她看似温和的祈求里夹着背叛、裹着尖刀,秋水昨天被割伤了一次,今天又被割伤了一次。
秋水决定永远不过问阿初银河是谁,她深知戳破心事可能意味着永远失去,那么就当一个替代品吧,只要阿初觉得高兴就好,秋水已然无法再承受任何失去。
每个人都有过去,秋水的过去里有形影不离的白裙子女孩,有曾经相伴数年的江范,阿初的过去里有一个需要像被孩子一样悉心照顾的"银河",她总是试图将秋水引领入记忆深处那种熟悉的生活模式,或许这就是成年人不甚明晰的爱情。
“好的,那就像从前一样好好照顾我吧,小骗子。”秋水如同哄睡似的轻轻拍了几下阿初的后背。
“小骗子?”阿初颈子一凉下意识地在秋水怀中将身体缩成一团。
阿初惧怕隐藏在内心深处见不得人的秘密被秋水揭穿,她无法承受秋水的失望,阿初几乎可以预见秋水因此大发脾气亦或是彻底沉默,阿初几乎可以预见自己的行李被一件一件从窗口扔到马路,她将再一次如同乞丐般狼狈地站在街头无家可归。
“对呀,你就是小骗子,第一次听到你的声音就骗走了我的心。”秋水听到阿初语气里的警觉连忙胡编乱造一句很腻味的表白,她想通过这种笨拙的方式来安抚怀中受惊的鸟儿,她的小骗子,她的心之所属。
“你才是小骗子,第一次见面就敢跟我回家,第二次见面就处心积虑地把我拐回家。”阿初从惊恐之中回过神来一脸慌乱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