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冬像一只被击落的鸟般摔在泥水上。她的左臂几乎被鲜血浸透,袍子撕裂处露出翻卷的皮肉,身上也遍布纤长齐整的伤口,那是幻影移形咒语反噬的痕迹。雨水冲刷着伤口,将血水染成淡粉色。
“你!”西弗勒斯的瞳孔紧缩成针尖大小。他扑过去时差点被自己的袍子绊倒,膝盖重重砸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却感觉不到疼痛。
李立冬的嘴唇蠕动着,西弗勒斯抱起她的动作让她被痛醒,雨水流进她张开的嘴里。西弗勒斯俯下身,听到她气若游丝的声音:“……幻影移形……出错了……”
使用幻影移形必须遵守的3D法则——目标:必须清晰想象目的地的具体位置;决心:需坚定抵达目标的意志;从容:冷静控制魔法。这三条准则她一个都没做到,没有分体都是福大命大。她的魔杖还紧紧攥在右手,哪怕经历了严重的魔力反冲,也没有将它丢失。
“立冬!撑住!我很快就能治好你的!”西弗勒斯的声音抖得厉害,原本就苍白的脸颊现在更是惨白,眼睛布满红色的血丝,眼眶也带着严重的青黑。他魔杖尖亮起止血咒的荧光,“怎么会!怎么会这么严重!"
愈合咒、复原咒像不要钱一样用到她身上,李立冬无力地抓住他的手腕,努力让自己的话说的更清楚一些:“抱歉,又……又给你添麻烦了。”她看向西弗勒斯身后崭新的墓碑,雨水顺着她的睫毛滴落,“你父母的事,我……我很抱歉。”
西弗勒斯僵住了,他缓慢地转头,看到墓碑上镶嵌的遗像:艾琳的遗像是魔法照片,年轻时的艾琳安静地微笑着,黑眼睛和他如出一辙。托比亚·斯内普的照片只是一张普通的黑白照。那都是他今早亲手贴上去的,用的是艾琳生前唯一一张面带笑容的照片。
西弗勒斯的魔杖在李立冬伤口上方划出复杂的轨迹,止血咒和愈合咒交替闪烁。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粗暴地用袖子抹了把脸,却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为什么要来?”他的质问更像是一种痛苦的呻吟,带着忍不住的颤声,从李立冬的只言片语中他就清楚了李立冬出现在这里还受伤的原因,“为什么总是你……”
李立冬试图坐起来,却在剧痛中倒吸一口冷气。她的手指摸到草地上一块尖锐的碎石,不知是墓碑的碎片还是什么。她将这块碎石紧紧攥在手心里,想要给自己一些勇气。
“因为,”她的声音被一阵咳嗽打断,嘴角渗出血丝,勉强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因为不想让、让你一个人。”
西弗勒斯的魔杖突然熄灭了。在黑夜的掩护下,他的肩膀微微颤抖。
李立冬失血过多,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西弗勒斯死死抱着李立冬,快步走向蜘蛛尾巷7号。用飘浮咒减轻了她的重量,又用避水咒挡开落下的雨滴,他的手指深陷在她没受伤的那侧肩膀里,黑袍和她的校袍被血水黏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在黎明到来之前,李立冬终于恢复了意识。口中苦涩的魔药味道还未散去,让她难受的皱了皱眉。身上的小伤口也好了七七八八,肩侧最严重的伤口也已愈合,只剩一条歪歪扭扭的疤。身上的衣服未变,应该是使用了复原咒和清洁咒。
听到她动作的声音,西弗勒斯停下手中正在熬制的魔药,立刻走到她身边:“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李立冬还未回答,西弗勒斯见到她肩侧的伤疤,歉声道,“对不起,这道疤我暂时去不掉。不过立冬你放心,我会努力让它变得更小一些!”
李立冬虚弱地笑了笑,穿好衣服盖住了疤痕:“没事,反正衣服一盖谁也看不见。我用幻影移形出错,只留下一道疤算是我撞大运了。”
西弗勒斯没再多说,只是将祛疤药的事暗暗记在心里:“要喝点水吗?很快就天亮了,我去做点饭,你想吃什么?”
西弗勒斯离开这间实验室后,李立冬也慢慢的从下床。她刚躺的这张床从来没在家里见过,应该是用变形术变出来的。
从书桌上找到羊皮纸和羽毛笔,李立冬撑着还有些虚弱的身体写了封信,将自己做的事简单写了几句,又顺便请了几天假。等和西弗勒斯吃完饭,李立冬将信递给他:“西弗,还要再麻烦你一下,帮我给邓布利多校长寄封信吧,我得请几天假了。”既然向院长请假不给批,那就直接向校长请假吧。趁大家还没发现她失踪惹出大乱子前,赶紧通知校长,顺便让他告诉莉莉一声,免得她担心。
蜘蛛尾巷附近并没有猫头鹰邮局,好在佩妮的猫头鹰还养在家里。西弗勒斯打算去伊万斯家,借佩妮的猫头鹰一用。
李立冬回了自己的卧室休息。太阳已经升起,朝霞从窗口撒进屋内,带来一丝暖意。
明明是个成熟的大人,明明比西弗勒斯年长许多岁,可最后总是自己给他添麻烦,让他照顾自己。李立冬盯着渐渐升起的太阳,想着自己这些年做过的傻事。惹了这么多祸,若果不是有西弗勒斯给她擦屁股,恐怕她在这异世的生活会更困难。
李立冬挫败的躺到床上,一遍又一遍地反省自己,还说想陪在西弗勒斯身边,结果自己成了他现在最大的麻烦。因为学业和葬礼,他几乎三天没睡觉了,现在又因为要救她又熬了个通宵。
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果然,送完信回来后,见她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后,西弗勒斯回到了自己的小实验室,躺在李立冬昨夜躺过的小床上,睡死过去。
直到第二天正午,西弗勒斯才因为饥饿醒来,食物的香气勾的他肚中的馋虫咕咕作响。
见他从实验室出来,李立冬放下了手中的报纸,站起身唤他过来吃饭:“西弗,你终于醒了,你睡了一天一夜,肯定饿了,快来吃饭吧。”
“嗯。”餐桌上都是西弗勒斯喜欢的饭菜,睡了太久的他风卷残云的吃完了这顿饭。
“莉莉担心你,让温特带了封回信过来,你记得看。”
两人便交流边吃饭。吃完饭,两人来到了西弗勒斯的家。这栋蜘蛛尾巷的房屋在风吹日晒的年岁中很少修缮,窗户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将午后的阳光过滤成浑浊的黄色。西弗勒斯站在玄关处,他的手指悬在门边的电灯开关上方,这整栋房子里为数不多的电器装置,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她从来不让用这个。”西弗勒斯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说费电。”
李立冬跟在他身后,脚步轻得像是怕惊扰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她的左臂虽然只剩一条疤,但每次动作还是会带来隐约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