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她双手掐上了苏秋水的脖子。
阿欢担心苏明珠伤了苏秋水,吓得赶紧拉开两人。
就在此时,一队刑部的差役抓着苏易出现,为首的人发话:“封陛下口谕,苏氏余孽即刻逐出京城,永世不得回京。”
苏秋水第一次见这个被捧在手心长大的苏氏子,十七八岁的模样,可他驼着背,以手掩面,生怕被人认出,毫无作为,唯唯诺诺,没有半分贵公子的样子。
这些人,当初凭什么要她做朝天女?
说到底,就是道貌岸然、贪慕虚荣的无能之辈。
苏明珠被粗暴地拖走,仍然不死心地回头嘶喊:“苏秋水,你别得意!陛下只是对你一时兴起,等他腻了……”
声音渐渐远去,苏秋水站在原地,夕阳为她镀上一层暖橘色的光,像轻薄的纱。
阿欢又问了一句:“娘娘,咱们回宫吧?”
回宫的路上,苏秋水一直沉默不语,总觉得心空了一块,心里酸酸涩涩的。
她忽然在想,这一切会不会与段鹤有关?
走着走着,经过一处茶楼,苏秋水定睛一看,大大的牌匾上有着“云秀楼”三个大字,门口招揽客人的小二认出了她。
“苏小姐,您可好久没来了,要不要进来坐坐?厢房一直都给您留着呢。”
苏秋水想了想,回绝道:“不了,今日恰巧路过,我还有事,改日吧。”
她抬眼往茶楼二楼窗口看了看,正对上一熟悉的人的目光。
那人一袭墨色长袍,临窗而坐,手中茶盏氤氲着热气,是段鹤。
四目相对的瞬间,苏秋水心跳漏了一拍,心里发怵。
云秀楼二楼,竹帘被风吹动,段鹤站在窗边,目送那抹倩影渐行渐远,他指尖把玩着一枚黑子,棋盘上白子已被逼入绝境。
苏建软弱无能,就是看谁强大倒向谁的墙头草。
若上官澄还是从前那个无权无势的草包王爷,他断断不会把上官澄放在眼里,上官澄继位后,知道他喜欢苏秋水,明知苏秋水痛苦却没管过她,对他而言,他头上的乌纱帽才是最重要的。
他还做着大女儿得宠,小女儿与丞相攀亲,儿子青云直上的春秋大梦时,一群差役来势汹汹查抄了苏府。
苏家是站在上官澄这一边的,上官澄为了保住苏秋水,遂舍弃了苏建和苏府,某种程度上,上官澄也对苏建不喜,借机铲除他罢了。
对于段鹤而言,苏建为官多年,在朝中有话语权,上官澄这么对他,不过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段鹤乐见其成。
……
这日清晨,治理水患的队伍从京城出发,水官和段鹤骑着高头大马行在前面。
苏秋水身着靛青色男装,将一头秀发高高束起,脸上还刻意抹了些灰土,混在随行的文书队伍里毫不起眼。
队伍行至晌午,在一处驿站休整。苏秋水蹲在马车旁,跟几个小吏套近乎:“几位大哥,听说这次水患特别严重?”
“可不是嘛!”一个满脸麻子的老文书压低声音,“黄河决堤,淹了三州十三县,金陵受灾最严重,听说还有水匪……”他突然噤声,慌忙站起来行礼。
苏秋水回头,只见段鹤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身边那位应该是水官,一身月白色官服,玉冠束发,大概也是京城的哪位世家公子。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这位小兄弟看着有些面熟。”
苏秋水微微错愕,她确实是第一次见到此人,也有可能是原主的旧相识。
苏秋水下意识压低嗓音:“水官大人或许是记岔了,下官是新调来的书吏。”
段鹤本想知道苏秋水混在哪个位置,没想到左昭也跟了过来,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侧身假装无意遮住左昭的视线:“水官大人,关于治水方案,下官还有一些细节想请教。”
左昭收回目光,叫了几个官员一起议事。
老文书见他们走远,这才松了口气,神神秘秘地凑近苏秋水:“小兄弟,你可要当心那位水官大人。”
苏秋水也有些好奇,问道:“此话怎讲?”
“那水官大人看着温润如玉,实则手段厉害着呢。他在京城有个未婚妻,后来不知何故退了婚,那姑娘现在疯了。”老文书压低声音道。
苏秋水更好奇了,面上却不显:“还有此事?”
老文书紧张地四下张望:“我也是听丞相府的下人说的,那姑娘姓苏,好好的一姑娘,可惜了……”
苏秋水心头一跳,丞相府,未婚妻姓苏,水官莫非就是左昭?
他从前见过原主的,怪不得说她眼熟,她刚刚应该没露什么破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