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要开车的时候,谢清嘉无比庆幸自己跟着哥哥一起学如何开车,虽然谢清越把自己扔在了德国,二话不说地登上开完国内的轮船,但是谢清越有句话说得没错,多学一点技能总是会在适当的时候提供便利。
那时候的谢清嘉还不知道芙蕾雅的情况,不过面对这个问题,她没有一丝犹豫便说道:“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中国人。”她是中国人,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两人的小轿车在乡间小路上行驶着,面对谢清嘉的回答,是芙蕾雅的意料之中,身为记者,她和不同肤色、不同阶层的人都打过交道,也见过不少留在法国的中国人,风雨无阻地给在中国的家人寄钱,有些人努力一点生活好起来地会想尽办法地把在老家的家人接过来。
她认识的一个一战中国老兵也常说自己以后老了死了,是要埋回中国的,埋回养育他的国土上。
芙蕾雅自然而然地便谈起了她不理解自己的哥哥赫尔穆特为什么要回德国应征入伍,甚至她也无法理解父亲竟然也会支持哥哥的想法,“莉莉,德国的野心比我们想象都要大,他肯定不会满足于入侵波兰的。”
闻言,谢清嘉愣了愣,她没有想到芙蕾雅也会有这样的想法,转头看着眉眼之间有些抹不开的愁绪的芙蕾雅,然后想起此次来丹麦的目的,虽然没有直说,但是两人似乎都心知肚明,“芙蕾雅,你也觉得丹麦会是下一个目标吗?”
谢清嘉有着后世的记忆才知道丹麦和挪威都会是德国的目标,因此她佩服芙蕾雅对于局势的走向以及变化如此敏锐。
芙蕾雅的回答消散在丹麦的春风里,两人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到了目的地,谢清嘉看着一片祥和的小城市,人来人往,人们的脸上都带着温和的笑容,街上的小商贩热情地对待着每个来购物的客人。
谢清嘉感受到这里平和又温暖的氛围,一想到接下来的会发生的战争,她的心头一沉.......此时,耳边响起了芙蕾雅冷静的声音,“走吧,我们无法改变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在得知赫尔穆特要回德国应征入伍的时候,芙蕾雅便知道,她一个普通人、一个凡人无法改变很多事情。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飞快,这是谢清嘉第一次真正地经历战争,其实她很不想经历战争,从二十一世纪来的她,又是从小在红旗下长大的孩子,对战争的概念是历史教科书上的每一场战争,4月9日的上午五点多,她被芙蕾雅从睡梦中摇醒。
1940年4月9日上午五点十五分,德国开始发动对挪威和丹麦的作战。
在4月9日天还未亮的时候,德国部队先遣支队,大多数都是乘坐军舰,到达了挪威各个的主要港口,从奥斯陆到纳尔维克止——并且很轻松地就把他们攻占了,用来攻占挪威首都和主要港口的部队实在是非常渺小,在任何地方最初的登陆兵力都没有超过2000人,同时也使用了1个□□营,用来夺占在奥斯陆和斯塔万格的飞机场。
攻占哥本哈根的时间本与奥斯陆方面的行动相配合,在4月9日上午5时之前,由飞机掩护着,3艘小运输船溜进了港口,德军的登陆完全没有遭受任何抵抗,有一个营立即前往丹麦的驻军的营区,在奇袭之下将其占领,同时德军已经侵入丹麦在日德兰的陆上国境线,在些许交互射击之后,守军就放弃抵抗。
这是谢清嘉第一次亲历战争,丹麦守军用着为数不多的子弹、枪对抗着现代武器,自行车又如何抵抗得了德军的装甲车,她透过相机看着领头的丹麦守军发出崩溃的喊叫声,军队溃败的速度出乎他的意料,一路上还时不时能感受到德军的飞机从头顶上飞过,他们就像被德军赶着如同丧家之犬般地回来。
身为上司,这个丹麦守军用着不熟练地德语说着投降,说不要开枪,他带着他的士兵们走了出来,举着手,让这群年轻、本应有着光明的未来的士兵们站在自己的身后向德军投降。
德军的少尉神色不解地看着拼死抵抗的丹麦守军,他问出自己的疑惑,“你们几个小时之前已经向我们投降了,为什么你们还要拼死抵抗?导致你失去了自己的人。”
“几个小时之前已经投降了?”丹麦守军不可置信地问道。
“对的。”
谢清嘉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看着排放在一旁的阵亡士兵们,那个年轻的丹麦守军.......她有点痛恨这个年代,痛恨战争,所有人的未来已经被这场战争完全地改变了,她在想让自己来到这个年代是为了什么?
为了看到人类之间相互屠杀?为了看到战争是如何摧毁所有人?
一切尘埃落定,谢清嘉看着丹麦守军坐上了战俘车,看见了天真的小孩们爬上了停在一旁的德军装甲车,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就像见到新玩具一样爱不释手,看见了那面红色的、带着纳粹的标志的旗帜挂在了小镇上,多少显得有些讽刺。
“莉莉,走了,我们回去了。”芙蕾雅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冷静,看着有些恍惚的谢清嘉,想到了这可能是她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伸手搂住少女的肩膀,小声地用法语说道:“我们做记者的要冷静、客观、公正,我们只是旁观。”
“旁观者吗?”谢清嘉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