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晚上,她正闭着眼睛小憩,朦朦胧胧看到有个阴影罩住了自己。她揉着眼睛轻声问道是谁,睁眼一看就是落矩持刀面无表情地站在她的床头,她登时吓得几近屁滚尿流,从床上一跃而起抢了刀大喝:“你要干嘛!”
对方根本不睬她,转身回到床上,倒头就是睡,还打起了鼾。
她一晚上都不敢闭着眼睛超过五秒。
第二天和护士反映了一下,换来的却是对方不屑的轻笑,一切全部归咎于“楚女士,您可能又做噩梦了”。
真是疯了。
她白天在医生办公室大力澄清自己无病,晚上还要提防隔壁床位的持刀女子。
虽然梦境里不睡觉也没关系,但总归还是要休息,对方持刀故技重施,楚籽绡忍无可忍再次夺刀,这回她也不管了,反正现在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有病,索性就将对方掐在床位上不得动弹:“把你那些刀都拿出来!美工刀水果刀柳叶刀菜刀!统统拿给我!“
对方明显是被她红了眼的架势吓到了,抬起一根手指指了下枕头。
楚籽绡边拾掇边怒骂:“不止这些!”
落矩两行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流,掀起了床单一角。
楚籽绡总算搞清楚了在这就不能像个正常人,恶狠狠告诉对方自己有人格分裂,第二人格是个杀人不见血的侩子手,别在她面前搞装神弄鬼的那一套。她把这些危险物品全部扔进了自己的柜子里,在一阵哐当作响的金属碰撞声中,伴随着几声病友哆哆嗦嗦的呜咽。楚籽绡心里笑得嗝屁,表面上开始抱头作痛苦状:“啊啊啊啊!”
“不可以不可以!你不要过来!”
“我可能……要控制不了自己了……”
她背对着落矩,面对一柜子的刀具以及空气上演了一出人格分裂的大戏,病房里充斥着凄厉的怪叫,最后她手里握着一把小剪,转过身冲着愣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落矩狞笑,活脱脱一副鬼上身的模样。
发疯真的有用。
她面无表情地把剪刀锁进柜子里,对着夺门而出的病友的背影沉思了三秒钟,最后关上了门,反锁。
乌鸦问她:“你真的有人格分裂吗?”
楚籽绡噗嗤一笑不予置否:“你猜呢。”
不过经过昨天这一晚的表演,落矩半夜出去到现在也没回来。
这对她来说确实是好事。至少从现在开始就没有人会来骚扰她了,眼前最要紧的,还是尽快从这个牢笼里逃出去。
医院里所有病人的手上都佩戴着一只手环,打水吃饭以及房卡的功能都需要刷手环上自带的id卡,更重要的一点是自带定位功能。当病人超过活动允许范围的时候,手环就会自动发出警告,不出三分钟,她就会被最近的巡逻人员带走。
她也试过摘掉手环,这么做的结果就是收到镇定剂注射警告。
所以说现在这个情况,楚籽绡也只能在住宿区和食堂重复两点一线的生活,她看着走廊里医院的地图,她目前的权限只能在二楼、三楼游走,下不了一楼的医院大门,也上不了四楼的天台。
二三楼的窗户她也检查过,个个都是焊死的防盗窗,想要出去还是得从其他地方琢磨。
不得不说,想要单凭自己出去,现在也真的是穷途末路了。
更可怕的是,在这个所谓的梦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楚籽绡竟然会觉得眼前的一切是无比的真实,她会犯困也会想吃东西,若不是乌鸦偶尔跳到她的身边,她真的会误以为自己真的被关进了精神病院。
楚籽绡一边端着餐盘找位置一边和乌鸦搭话:“这个精神病院太邪乎了,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在被蚕食,更重要的是这个食堂的饭菜确实比学校好吃很多,还不用花钱。”
乌鸦沙哑地笑了两下:“目前可以说是毫无进展呢,不过你在精神病院的影响力还是上升了,你有人格分裂症这事已经传开了,你看,大家都挺怕你的。”
这个结果是她没想过的,毕竟昨晚上那出大戏她也只在落矩面前表演了一次。在公共场合她还是很收敛的,就比如说现在。
楚籽绡对着别人微笑示好,没成想换来对方一刹那惨白的脸,立刻给她让出了道,嘴里甚至还在念叨一些重复的字眼:“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
她穿着一身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尬在了原地。
竟然在精神病院给自己整了个杀人女魔头的人设。
难道昨天她的动静很大吗?
乌鸦偏过脑袋不看她,无声地点头。
“疯子……”
楚籽绡听到一声呓语,离她不出五米远,正是半夜跑路的落矩,此人面带一丝幽怨,右手掌心握着筷子,又怕又恨地时不时斜眼看她。
在当窝囊废和土皇帝两个选项中抉择的话,她觉得还是后者爽太多。
她二话不说,直接拿餐盘砸在对方眼前,面上笑嘻嘻的:“嘴臭就去厕所吃点香的,滚。”